“我不姓沈。”白启言终于插了一句嘴。
濮阳望霓却轻笑一声,道:“你养父膝下只有你一人,白家的一切都得你继承。”
继承白家,就意味着是下一任沈门六君子的沈满。
火光映照着他苍白的脸,夜风拂面,他脑中有一刹的空白,然后那些不甘愿也无法抹去的往昔记忆一下子全都涌入脑中,在眼前闪过,他赶不走,也消不掉。
濮阳望霓侧目,见他目光怔怔的,似乎陷入了回忆,整个人一动不动。
“阿言,外人都以为我是因为觊觎沈……而被当今不喜,实则是另有原因……”
那时候他不过七岁,彼时的元禧帝威震四境,十分强势,顺者昌逆者亡,白飞冉奉旨镇守西北,每两年才有一次回京述职的机会,但即便如此,也见不到想见的人。白飞冉背负着家族使命,一生被缠累,不得自由,可他三十岁之后是甘愿的,只因他遇见了那个人,他愿意为了她臣服,默默付出。
“白家人流着沈家血,你虽姓白,可你的使命是为了光耀沈门!”
白启言名义上是养子,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白飞冉的私生子,他的母亲是卑贱的烟花女子,企图母凭子贵,能牢牢的攀住白飞冉,可怎么可能呢?一个没有心的人是捆不住了,他去母留子,也只是为了养一个继承人。
而这个继承人也如他所愿长得好,又聪明又听话。
“待我寿终正寝,你便是满天楼的主人。”
满天楼是沈家名下的一间酒楼,酒楼的主人名唤沈满。
明面上常年打理酒楼的老板是沈家旁支的人,实际上,幕后真正的主人另有其他。
很多人都不解一个无官无职的沈家旁支,经营着一家酒楼,为何能成为沈门六君子之一,真相便是这座酒楼传承了一百三十多年,他的主人也换了好几代人。
到今日,白启言已是第七位主人。
“这世间,什么都能靠自己去改变,唯独我的出生,我骨子里流的血,我没有办法改变。”
白启言坐着睡着了,喃喃轻语如梦呓,不慎泄露,又随风掩埋。
可濮阳望霓听见了。
她没有再说话。
摇曳的火光里,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可她的神情也透着与世隔绝的淡漠。
曾经她听见过父母的一段对话,说这几个孩子里,性子最像母亲的是她,性子最像父亲的是燕王濮阳予安。
想到这儿,濮阳望霓也有点乏了,困意袭来,她想家了。
半夜里,火势渐弱,白启言悄悄的起来,先是添了树枝,把火重新燃大了,才目光深思的望向蓄水坑那头。
他背着手一步步走向暗处,透过树梢映射下来的月辉,可以看见一些凌乱的脚步,顺着蓄水坑走了百来步,果然在树旁发现了一人。
睁开眼看见白启言后,萧京拭了拭嘴角溢出的血,他轻叹了口气:“是我轻敌了,你竟然在水里下毒。”
白启言看了他半响,才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冷漠嗜血的笑来,“你该庆幸,我没想让你死在这座岛上。”
这座岛不该有第三个人,死人也不配。
萧京头上有伤,还有腹部被他扎了个窟窿,如今又中了毒,生死已经不容自己,他想求个死得明白,“你哪里来的毒?”
他一直跟在后头,白启言铺蓄水坑的时候他也盯着,若是白启言动了手脚,他一定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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