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朝侧身看一眼他御膳房的同乡,低着头的御厨道:“回太后的话,紫鸢花开在夏初,宫里也有不少,因为好养,颜色又不出众,所以更受奴才们的喜欢,各宫各院受主子器重的姑姑们屋里每年都会摆上不少,在皇城里也很受欢迎,是非常常见的一种花,紫鸢花的花汁性寒,很好提炼,不少糕点坊会用来提色,卖相更加,有些病症也会用来作药引,但因为药引所需剂量很大,大都是用在男子身上,不会用给女子,更不会用给有孕的女子,因为花汁的特殊性,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也不可能收集来自己用,所以在御膳房规避恪常在药膳克性的功课准备上,并没有加上紫鸢花花汁这一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人用来提色了,想来恪常在就是因为吃下了大量的紫鸢花花汁,所以才会如此不适,难受呕吐的。”
海常在在旁边听着,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她脑子里的弦一直都紧绷着,听到这里终于啪的一下断开了,大声道:“这哪里是什么大量花汁!你这个厨子到底懂不懂?!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话音未落,太后便已经皱眉:“海常在,你这般激动做什么?剂量多少,难不成你比他们更清楚?”
海常在楞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后脸色一度变得发白,见景辰也冷冷看着自己,赶忙慌乱的站起身来分辨:“臣妾。。臣妾也是最爱这道点心,听御厨说女子不能多吃,所以听见剂量大的时候有些害怕。”
许朝闻言,立刻侧身道:“小主不必担忧什么,虽说紫鸢花花汁性寒,但只要不是长期服用,都对身体没有什么害处,若是有孕之人服用,或长期少量,或短期大量,都会损伤身子,损伤胎儿,性寒入体,要么是骤然流产,要么是胎死腹中,小主既没有长期服用,也没有身怀有孕,无妨的。”
海常在扯着嘴角干笑了两声,重新坐下了。
坐在海常在不远处的豫贵人小声嘟囔了一句:“没见她吃多少,怎么就成最喜欢的了?”
不过豫贵人不想招惹麻烦,也只是嘀咕给自己听而已。
这么个小插曲很快就被忽略掉,许朝等人等候景辰和太后发话,这件事旁人都不好插嘴,皇后也沉默着没说什么,片刻后,景辰才看向太后:“母后以为呢?”
太后拿起一块芙蓉酥饼掰成两半,稀碎的糕点屑落下,能看见里面浅紫色的芙蓉花图案,东西倒是很用了心思的,糕点也做得非常精致,可心思用错了,就是错的。
她把糕点放到盘子里,拍了拍手:“这花汁既然太医和御厨都没想到,可见是有人费了心思打探过,做足了功夫,故意搁进来的,糕点做了那么多份,再大的剂量分散下来,恐怕也微不足道,不易察觉了,要不是恪常在自己身体有了反应,咱们兴许都还蒙在鼓里,被人戏耍,懵然不知,这个人不只是冲着恪常在去的,更是冲着哀家的皇孙,皇上的子嗣去的,这样的糕点若是今日没有出事,将来还会有多少通过御膳房的途径送进永寿宫,送到恪常在跟前?反正也查不出毒来。”
太后冷笑一声,骤然冷了脸,重重拍桌:“简直就是放肆!猖獗!全然不把哀家和皇帝放在眼里了!今日哀家倒要看看,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用这样巧妙的心思想要害人。”
景辰脸色也阴沉下来,从许朝说服用过量会流产或胎死腹中的时候,他便怒意难忍了。
此时他环顾过屋中每个人的脸,最后垂下眼帘,转动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冷声道:“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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