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帘村的村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将拐杖狠狠的在地上一顿,说道:“我南帘村世世代代又何曾做过奴隶,更别说将活人祭祀。”
“那明天我们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南帘村葬身鱼腹?”穆清儿倔强的反驳道。
“那也不能视生命如草芥!”
“您不牺牲我,所有人都将会是草芥!”
“都别在这里站着,各回各家,该干什么干什么。”
村长不愿意与穆清儿再作任何关于这方面的争论,沉着脸将所有人赶了回去,因为他也没有好的方法去解决这个事情,唯一能做的只有安抚村民们的情绪。
面对即将到来的灾难,明知会发生,但却无能为力,没有什么人可以平静下来。
一时间,屋舍中不断地传出女人的哀泣与婴儿的啼哭,在这个本应是劳作的时间显得很诡异。
......
......
宁舒就这样站在村口,亲眼目睹了故事的开头,经过,高潮以及最终的结果,每一句话他都听得很清楚,每一个动作都刻在他的眼中。
在神朝是几乎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的,但这里是南国,他一度产生过错觉,无法分辨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世界。
他一直没有出手,只是这样看着,因为他没有把握能够给南帘村带来实质性的帮助,换句话说就是,他没有把握能够杀死河妖。
宁舒缓步前行,走进村内,此时的村民们没有一个走在外面,全部都在屋子内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河神庙就在眼前,不用他进去,便能透过破败腐朽的木门看到里面已经倒塌的河神像,比之前在青溪镇酒馆中看到那蒙尘的神龛还要残破。
他想起了伽蓝山上的山神庙,同样都是已经失去了信仰之力的死神,两者何其相似。
处处透着浓烈的萧索。
走出河神庙,宁舒站在了泾河边上。
此时的河面很平静,没有什么浪花,风雨渡与酒馆掌柜口中的美景一般无二。
接天的水雾,若隐若现的山巅,灵气十足。
但宁舒曾亲眼看到了这河中暗流涌动,连望生境巅峰的昆仑修士都一招落败,更别说还没有达到这个境界的他。
他没有把握救下这个村子的人。
这河中妖孽可以勾动河域之势,又是水族精怪,先天立于不败之地,有河神与其余修士的经历,宁舒自然不会愚蠢到去主动硬碰硬。
他蹲下身子,用手舀起一捧水,感受着其中浓浓的妖气,皱了皱眉头。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作为通读圣贤书的他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可以出手制止明天中午的祭祀,可以救下被牺牲的童年童女,但他没法做到根除这个祸患。
就像那天象宗的弟子一样,就算不敌,但可以逃走不再回来。
宁舒也可以这样做,他出剑阻止祭祀,然后大战一场逼退河妖,自己受伤离开,这些都没问题,但他走后南帘村怎么办?
如果他不出手,明天中午就会牺牲掉两条无辜的生命。
他没法做到这样视而不见。
宁舒将手中的水倒进河中,站起身来静静的望着河面,他从中似乎看到了南帘村的未来。
耳边隐隐约约婴儿的啼哭声,妇人的哀泣,男人的叹息以及少女与长辈的争执......这一切混杂在泾河水不停歇的浪声中,清晰又真实。
“不能就这样走。”他低语道。
即使会对自己原本南下的任务有影响,也或许会在这里丧命,甚至可能会与这河妖纠缠上好几年的时间,但既然他站在了这河边,便要做些什么,好让自己的选择在未来某一天回想起时不会有遗憾。
留下来。
这是宁舒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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