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赶了一天路,腹中早已饿了,眼见日头西下,此时见到有户人家,不觉精神一振。宇文迪道:“四叔,闵哥,我们进去看看”。刘四看向张闵,那张闵本是性情恬淡之人,平日不愿叨扰他人。但又不好拂逆宇文迪之意,再者天色已近傍晚,说不得只好破例了,三人径自走向竹林。
那竹林既茂且工,显是有人常年修理。竹林间有一排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可谓曲径通幽。三人沿着小道徐徐走去,走得二三十步向右手侧拐了个弯,转过弯来再往前看时,一间竹屋现于眼前。那竹屋背水面竹,旁边立着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宇文迪走上前去,见那石上刻着有字,道:水能性淡为吾友,竹解心虚是我师。再看那竹屋,门框两边也写有对联,宇文迪笑道:“此间必住着当世卧龙。你们瞧,这联上写着什么”。张闵上前看去,那上联道:非淡泊无以明志,下联道:非宁静无以致远。张闵自小恬淡平和,见此对联正合己意,心下暗喜此行不虚,若能得遇同道中人,畅谈一番,岂非一快。想到此处,便欲上前敲门。刘四忙道:“少主且慢。此间荒野,渺无人烟,这竹屋兀自在此,似有蹊跷。再者,我们几个擅进竹林,来到屋前,却一直无人应答,这其中必有缘故。少主且退回,等我进去探个究竟”。说罢刘四快步上前,走到竹屋门前,冲内抱拳打礼,朗声道:“山野人路过宝地,想讨口水喝。叨扰了”。过了半晌并无人应答。刘四略清了清嗓,再次朗声道:“槛外人冒昧打扰,请贵主人行个方便”。又过了半晌,还是无人应答。刘四向张闵看去,意欲强闯,张闵摇摇头。这时宇文迪走上前去,朝门口端详半天,突然一笑,朝门内清声道:“江湖同道拜访,请开门一见”。言毕只听得屋内一阵咳声,过得一会儿门慢慢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位中年人,约莫四五十岁,一袭白衣,体态丰腴,只是一头长发凌乱的披在肩头。那人见三人站在门外怔怔的看着自己,微微一笑道:“既是故人来访,岂有不迎之礼,三位请进。”
宇文迪轻轻一笑,昂首走了进去。张闵见状也跟了进去,刘四略一思索,也垮了进去。
那白衣主人请三人入座,屋里却哪有椅子。刘四正纳闷间,宇文迪微微一笑,向那主人略一点头,便径直坐在地上,盘腿而坐。那主人向宇文迪微笑点头。张闵和刘四也只好依样坐于地上。坐定后张闵朝屋内左右顾盼,见右手边墙上挂着一幅前朝山水画,后题着“友如作画须求淡,山似论文不喜平”。再看左手边墙上挂着一裱,裱的是一行草书,上道“越名教而任自然,广陵绝响;非汤武而薄周孔,穷途一哭。”
那主人见张闵看的入神,便问道:“这位小友可认得此书?”张闵回道:“晚生汗颜。字虽认得,其中的意思却是不解。”那主人又看向宇文迪。宇文迪看了那幅字,心下已有计较,便道:“晚生斗胆直陈,先生见笑了。这幅字说的是前朝魏晋时期山阳竹林七位先贤的故事。七位先贤正是嵇康、阮籍、山涛、向秀、刘伶、王戎及阮咸,时人谓之竹林七贤。七人皆是当世名士,弃经典而尚老庄,蔑礼法而崇放达。那嵇康反名教而崇老庄,后触怒权贵,临刑前弹奏一曲《广陵散》,传为绝唱。那阮籍非礼法而尚自然,曾驾着牛车,率意而行,每每走到路的尽头,便恸哭而返。这幅草字中说的当是阮籍和嵇康二位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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