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泰去的匆匆,回的也匆匆,只是他拿回的东西却非只有两件。
“殿下,奴婢是个笨人,实在不知殿下指的是哪两样物件。奴婢怕拿错了,就都给拿来了。”李国泰委屈道。
太子柴钰果真是个宽厚之人,见他这般行事也未多加责备,只道:“东西留下,你们都出去吧。”
李国泰听罢,就指使着那几个小宫人,将手上的书文放下。
之后,这几人就速速退了出去。
这翻找之事,柴钰不好亲为,便由张择端去做。
好一会工夫,张择端这才拿着一纸文书走了回来:“太平兄,这是萧子玉的条陈,你且先看看。”
“好。”
应了一声,袁安就接了文书,仔细看了起来。
这条陈便是萧璟依着卫玠的意思拟的,用的题目仍是那‘狭乡迁宽乡’之名。
过了半盏茶的工夫,袁安才将那条陈放下。之后,他开口问道:“殿下觉着萧子玉的条陈如何?”
“他所言甚大,孤也是拿不定主意,这才招二位先生来商议的。”柴钰缓缓说道。
见太子未表态,袁安又看向张择端道:“正道,你又是何意?”
张择端闻言笑道:“太平,这是把我放火上烤啊?”
“并非如此。”袁安回道,“正如殿下所言,萧子玉的条陈太过重大,余初看之下,实在是难有定论,故而想听一听正道兄的看法。”
张择端听罢,起身对着太子柴钰道:“殿下,既如此,那在下便抛砖引玉,斗胆直言了。”
柴钰点头轻声道:“先生,请说。”
“殿下,萧子玉的条陈,臣以为可行。”张择端随后说道,“正如萧子玉条陈中所言,灾民多是无田之人,南方又无田可授,将灾民置于南方便是祸源。可若是迁往边地,便是化腐朽为神奇,变一害为一利,既充实边地的人口,又可使灾民有田可种。如今上利国家,下利百姓,确是良策!”
他说完,便对着袁安又道:“太平,以为如何?”
“正道所言正是吾所想,不过在下犹豫的是,如今时机不对啊!”袁安回道。
见他似有不同言论,太子柴钰便问道:“先生有话,就请直言吧。”
“是。”袁安起身,说道,“臣以为,如今大军在北,朝廷是倾全力在打这一战,故而才会对南方的灾情无暇顾及。这一战或胜或败,在下无法预料,可必定是劳命伤财,不经数年修养,朝廷的元气是无法恢复的。”
接着,他缓了一缓又再说道:“萧子玉的条陈虽好,可朝廷却已无力,这也有违陛下的心意。”
对于皇帝的心思,太子柴钰与袁、张二人不可能不揣测。
因得位不正,皇帝柴珝虽居大位多年,可仍有闲言碎语。而皇帝本人更想在有生之年,建立文治武功,借以证明自己乃是天命所归。可文治难得,皇帝便有些等不及了。
晋王柴铄正是知道了皇帝的心思,便刻意逢迎奏议出兵,这便挑起了这场河北大战。
如今萧璟的条陈,或者说卫玠的建言,这虽是正论,可却与皇帝的心思相左,故而袁安才会拿不定主意。
天下皆以皇帝为尊,太子虽是储君,可也是人臣。他听袁安如此说,便不由得要另做一番考虑了。
条陈本应是送往朝廷中枢的,可萧璟却先行送给了太子。
这其中一是让太子柴钰有个准备,二是他也想从太子这获得助力,毕竟这事情大,没有朝里人的相助,就算条陈再好,也是难以通过的。
萧璟的心思,柴钰不会不明白,看过条陈后,他也是有意相助的。正如张择端所言,这条陈是两全其美的事情,若是顺利施行,柴钰既可获民心,又可得皇帝欢心。可如今袁安的一席话,却如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的心头。
“太平所言甚是。”张择端说着,话锋一转道,“可萧子玉的条陈也是正论。臣以为,无论陛下心意如何,殿下也应在朝堂上争一争。”
柴钰听了,皱眉道:“张先生,父亲心意已决,我身为儿臣怎可出言顶撞。”
张择端回道:“殿下误会了,臣的争不是与陛下争,而是与晋王争。”
“哦?”柴钰眉头一展,说道,“张先生,有话就请细说。”
张择端便道:“殿下,如今河北战事已历半年有余,却无尺寸之功,而国库则是耗损巨大。况且这一战若败,则于国不利,于殿下不利;若胜,却是晋王一人之功,殿下不可不防啊。”
“确实如此。”柴钰自言自语一句后,便问道,“先生以为,孤该当如何?”
张择端回道:“殿下,臣以为可以借萧子玉的这张条陈,重提南方灾情,促使河北罢兵。”
这时候,袁安也附和道:“殿下,臣以为该当如此。就算这条陈实施不了,但只要能结束河北战事便是功德一件,也可借此机会收回晋王的兵权。”
他这最后一句话,刺中太子柴钰的心。
太子柴钰心中最忌讳的,便是这军权之事。他病体沉疴自然不能领兵,故而战事一起,兵权就只能旁落他人。如今若真能借此机会,了却河北战事,将晋王手中的兵权收回,那正是他心中所盼望的。
而张择端的话,正合声东击西之计。
于是,他便说道:“既然如此,孤会去争这一争的。”
见着事情说定,袁安又问向张择端道:“正道,方才你说,除了这条陈还有一文章,可否让我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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