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暗了下来,林外便有火光闪来,王进挑了担子,扈三娘牵着马匹,马上驮着王母,三人转出林子看时,只见林外却是一处大庄院,周遭都是一人高的土墙,墙外却种了数百颗柳树。
王进看了道:“偌大一个庄院,三……三郎徒儿与这庄主相熟?”
扈三娘却狡黠一笑道:“这庄院乃是史家庄,村中大半人口都是史姓,因此得唤此名,庄上家长史太公,更是村中里正,只是我识得他,他不识得我罢了。”
王进一愣道:“那徒儿还引师傅去投?若不接纳时,恐伤了面皮。”
扈三娘微微笑道:“师傅你绰号锦教头,也是个锦绣玲珑的人,知道事不可为便走,如今却还怕不纳而遭耻笑?师傅只管放心,这史太公也是好客之人,远近闻名的,路过华阴县时,我倒是在茶肆问茶博士打听了这里的风土人情,去投他处必定没错。”
王进心中没了话语,这丫头精灵古怪,到了华阴县居然还先打听当地风土人情,行事倒也小心,倒是自己埋头赶路,也不敢和旁人多说一句。
三人一马到了庄门口,扈三娘上前拍门,过了片刻一个庄客出来应门。扈三娘只言师傅三人错过了宿头,想在庄上借宿一宿,还报了个假名姓,编了个在京城做药材买卖折消本钱,想投延安府亲眷的由头。
王进暗暗吃惊,若是自己上去求宿,也是这般的言语搪塞,这丫头居然和自己心思一般,只觉得这丫头甚合自己脾胃,只可惜了是个女儿身。
那庄客见扈三娘文秀弱小,王进老实巴交的样子,王母风烛残年,三个都不像是歹人,而且扈三娘上来便将身世细说,足见坦诚,便说稍候,自己转身回去禀报史太公去了。
过了片刻后,那庄客回来将三人引入庄院,进到院中,王母下马,扈三娘将马匹拴在打麦场旁的柳树上,三人便跟着庄客到了客堂之上。
进到客堂之内,只见堂上一六旬老翁杵着根花梨木棍站在那里,须发尽白,头戴折尘暖帽,身穿直缝宽衫,腰系皂丝条缀,足登熟皮牙靴。
王进领着扈三娘上前见礼,将扈三娘适才编撰的事又说了一遍,算是认了扈三娘的言语,扈三娘低头暗笑,这王进也不是顽固不化之人。
史太公道:“客人稍待,老汉便命人安排饭食来。”
不多时,庄客排上饭食来,四样蔬菜,一盘牛肉,先烫酒来筛下,史太公道:“微落小村,没甚招待之物,休要见怪。”
王进起身谢道:“小人母子师徒无故相扰,此恩难报。”
史太公笑道:“休这般说,且请吃酒。”看了扈三娘一眼问道:“令高足看似文弱,也能饮否?”
王进心中一愣,他这徒儿乃是女子,还真不知道她能不能吃酒,却见扈三娘笑嘻嘻的端起酒盏道:“老太公招待,后生一定多吃几碗。”说罢将一碗酒喝得涓滴不剩。
史太公呵呵笑着,便劝师徒俩吃酒,吃了六、七碗后,王进已有些熏然之意,却见扈三娘还是一般的面色,暗中寻思道,这小丫头倒也能喝。
用完酒饭后,太公命庄客引王母入内休息,扈三娘抢着道:“师奶奶年纪大了,平日里都是三郎服侍,我与师奶奶一屋。”
王进瞪大了眼睛,这小丫头是生怕太公将师徒俩安排在一屋,多有不便,才这般说,但她这个谎说来也不脸红,平日里都是自己这个孝子侍候母亲的啊。
王母也知道其中寅卯,便笑了一回,拉着扈三娘回屋安歇,王进托付庄客照料马匹后,也回屋安睡。
次日,王进才起身,扈三娘便来唤门,才开门扈三娘便道:“师奶奶昨夜鞍马劳顿,心痛病发,我与她推拿了几次,倒也舒缓了些,还是要找些药剂佐服,将养些时日才好。”
王进心惊,母亲这个病他是知道的,急忙跟着扈三娘到母亲房中探视。
只见王母脸色不豫,但还能言语:“昨夜痛得厉害,好在三娘给老身足底、身上推拿几回,倒也舒缓了些,我儿不必担忧。”
见老母无恙,王进松了口气,看着扈三娘奇道:“你也懂得岐黄之术?”
扈三娘只是道:“师傅,我这里倒有医治心痛病的方子,这时还是请太公寻几味药来。”跟着扈三娘笑了笑道:“昨日我说做药材生意倒也不假,这药理我也是懂的。”
见扈三娘又替老母医治,王进更觉得自己收这徒儿不枉,暗想这小丫头但凡要学什么武艺,自己必定都是倾囊相授的。
寻到史太公后,王进将母亲病情说了,扈三娘写了张方子,史太公便差人到县上取药。一个时辰之后,药石取回,扈三娘自到厨房借了炉子药罐煎药,药煎好后服侍王母服下,过不多时王母便沉沉睡去,眼见王母面色转好,呼吸匀称,似乎极是受用此药,王进便放下心来。
午后无事,王进来到后槽看马,却见后院打麦场上一个后生精赤着上身,刺着一身的青龙,银盘似的面皮,颇为俊朗,约十八、九岁,拿条棒子在那里使。
王进看了片刻,忍不住道:“这棒使得也好了,只是还有破绽,赢不得真好汉。”
那后生听了大怒喝道:“你是什么人?敢来笑话俺的本事!俺经了七、八个有名的师傅,俺不信倒不如你,你敢和俺叉一叉么?”
话犹未了,太公到来喝那后生:“不得无礼。”
那后生不忿道:“叵耐这厮笑话俺棒法!”
史太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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