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回家后的第二天,外婆去世了,我在她身边,攥着她逐渐冰凉的手,生平第一次看见了死神的掠过。
依据风俗,村子里响起了鞭炮,因为入土安葬要花一笔费用,村里几乎各户都要去集点资,主家要请帮忙的人吃饭表示谢意,摆上好几桌,借了邻居的桌椅碗筷等。结束的时候,我和表弟要去挨家挨户的退还,到最后一家终于可以歇歇了,那家的老太太似乎也知道我们忙一段落了,很热情,非要让我们喝口水再走。她说她跟我外婆岁数一样大,我说看不出来,她精神状态很好,耳不聋,眼不花,还能小跑,说话的时候还露出白牙。走的时候表弟说这位奶奶是信主的,经常去十来多公里外的一个山里,那边有一个基督教堂,我第一次对西方基督教有了认识,至少有信仰,只看现状,这位老太太似乎是对的。表弟的随意说说,我却沉思了一路。
晚上我还在表弟家里住,他们家去年刚建的房子,我心想表弟这些处在北京没有白混,至少比我挣的钱多,他向我展示了一幅外婆的素描画像。
“画的真好啊,谁画的?”
“你忘了我是干啥的,我之前带奶奶去过北京。”
“啊?我都不知道,那么大岁数了还要被你折腾到那,不过现在看来,值了。”
“是的,她也去学校当过模特,体验过,我当时还想着献身艺术这个词。老人家一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
“如果说有遗憾,就是没有看见你结婚那一天。”
“说到结婚,咱俩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不过你在外面这些年都没找一个?”
“遇不上,你知道吗?也许我把爱情想的太过美好,又怕失望,有时候就想一个人过。”
“你想一辈子打光棍吗?只要你想,没人管得了你,实事上每个人男人都想一个人无忧无虑,但那叫不负责任。”
“你说的对,爱情和婚姻没啥关系,是我更偏向于爱情。”
“不是打击你,之前去过你家,姑姑说你也没挣多少钱,真挣了钱,做事谈吐也会是别样了。”表弟笑着说。
“是的,现在社会,没钱,讨个媳妇都难,有钱了你做什么都是对的。”我一边想着在广州的经历。
“那以后有什么打算呢?要不你别去南方了,跟我去北京吧,我现在在那里租了一个大房子,我跟学校联系,安排人,你可以过去帮帮我,至少比你打工自由。”
“听说你后天就要走?我还没准备好。”我突然想到了他要雇佣我,我有点怀疑那种自由。
“有啥准备的,你还要去广州办离职手续吗?时间和路费都是钱呀!”
表弟突然像个长者一样操心我的前程,我还不喜欢别人问我一些我不想回答的问题。这些年他的成长比我要快,看过这次回来处理的事情,他是符合了一个成年人的标准,我还是有点畏畏缩缩,但我仍然觉得,在私下里,在内心里,我能比得过他,人们常常喜欢关心别人的生活,我此时想到了在隔壁那屋的舅舅,这几天也是面无表情,很悲痛,就转移了话题,没料到表弟的话多了起来。
“别说我了,你呢?我记着早些年你都开始相亲,怎么到现成也没啥成就?我还记得之前你和你爸关系很紧张,现在好了吧。”
“我现在还有相亲,自己也谈过,我也在变,我对成家立业也有自己的看法,我跟我爸也讲开了,他也不催我了。”他沉默了一会,接着又说,“你也知道我家的事,我小时候听奶奶讲过,我是能够原谅我妈的,那个老屋子里有我妈的照片,我小时候见过一次,第二次翻到时已经开始泛黄。她当时还不想结婚,是父母做主嫁到了这边,后来一个南方商人到这个村子卖家具,两个人聊上了,很投机,竟然就私奔了,很幸福,很短暂的几年,后来在一个景区游玩时坠落山崖,你能说她命苦吗?我觉得那很浪漫。外婆家较远,刚开始的几年两家还有信息来往。如果母亲还活着,我要找她,母亲的家里人呢?也是我的亲人呀,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我那些年怨恨父亲没能留住我妈,却不理解他受着双重打击。不得不说,这对我的人生观和爱情观有着影响,我也憧憬过幸福,生在一个和睦的家庭,再和心爱的人组建一个小家庭,可是我觉得自己是个孤儿,相亲也很不顺利。之前可能是人家看不上我,现在我一定要找个情投意合的。”
他说话的时候是带着感情的,我大概理解了他的意思,但是我还是话少,没对他说出我的真正过往。
表弟和舅舅歇了一天,就赶着去北京了,把屋子收拾好,上了锁。他去大胆追求人生了,尽管刚失去了亲人,但他仿佛豪情万丈,我太缺乏那种气魄了。
我回到家乡的这几天一直是在表弟家住的,回到自己的家时,我才发现这屋子已经不适合居住了,这些年我给家里寄了几次钱,父母都存着,说要等我结婚用,其实也没多少,婚事也还没着落。我家已经落后很多了,村里已经有人去往县城买房。我这才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结婚,住哪里,都是要花钱。我跟父亲商量可以先翻修两间厢房,也花不了几个钱,父亲就开始合计建筑材料和人工的费用,一边问我什么时候离家去广州,怕我耽误了工作,我说不着急。
此时再过几天就是一个小长假,我请假的日期已经到了,但是公司那边也没人催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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