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宫中的紧张局势对别院影响不大。唐燕凝得了晏寂的提醒,早早就叫林福准备了起来,每日里关门闭户地过日子。别院身处山间,一应用度也能自给自足。便是想吃新鲜的肉食,往山里走一遭儿也容易得些山货。
因此,这关起门来过日子,倒也没有什么不便的。
别院里的许多护院都是林福亲自选定的。能够陪着老王爷上战场杀敌,还能全身而退,林福自然也不是白白在别院里安养晚年的。他早在城里安插了一些眼线,城里的消息时时都能传回到别院里来。
“如今表面上一切平静。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作为一个风浪里数十年的老人,林福敏锐地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姑娘,咱们是不是该有些准备?”
唐燕凝摆了摆手,“叫城里的人安安分分的,若无重要的消息,暂时不要动了。其他的,不要多做。”
多做多错。
能够早早就在城里埋下眼线,且从林氏嫁人后林王府并无真正当家主子的情况下,依旧能够将王府的家业打理得井井有条,账目分毫不差,毫无疑问林福既有能为,又十分的忠心。但如今情势不同,他们只是个旧时王府中人,可她外祖父在军中威望仍在,晏寂又与她是这般的关系,若动作多了,难免引人注目。况且唐燕凝相信,就算她这里安安分分,也是有人盯着的。旁的她可以不在乎,但是不能不在乎林氏,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叫晏寂还为她担着心。
林氏和唐燕容也察觉到了不对。林氏问过了唐燕凝,唐燕凝本不想叫她担心,但掂量了之后,还是将皇帝病重太子监国的消息告诉了林氏。
林氏知道了,表现倒是比唐燕凝想象中的更加平静。
“我虽然没有经过多少的大事,也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就是担心也没个用处。朝中那么多的大人,城里那么多的平头百姓,莫不就不过日子了?总归是有人出来做主的,咱们且阖门闭户过自己的日子。对了,眼瞅着天是越来越冷,今年雪又多。我想着,别院里格外更加寒凉些,不如每人多加一件厚袍子。”
“娘说得对。”唐燕凝忙道,“咱们的库里好像还收着不少的旧皮子,反正咱们也用不上,我叫人都拿出来给他们做衣裳吧。特别是别院里的护院们,本来就在外面的功夫要长些,要当差的地方又大,就再多一套袍子一双靴子。娘,这事儿我可做不来,您跟姐姐盯着吧。”
给林氏和唐燕容找些事情做,也省得她们在家里胡思乱想的。
如此过了两三天,顾易突然来到了别院。
自从他那位自视甚高的母亲去了一趟玉清宫后,唐燕凝就再也没有见过顾易。虽明知道那位顾夫人的行事与顾易没有关系,但是人就有亲疏远近,唐燕凝难免迁怒——顾易为人落拓潇洒,说笑随意,又生得一副好皮囊,但凡女性,不分年龄,都很容易搏得她们的好感。唐燕容一场单恋,虽说是及时抽身了,可偶尔露出的那样怔怔的神色,还是能够让唐燕凝很轻易地感受到,有些人是真的入了她的心了。
就只怕眼睛看得清,心里那关难过。
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多心思去为唐燕容抱不平。
因为,顾易带来一个消息。
朝中突然有人弹劾晏寂在西北军中时贪墨军饷,私卖武备。这罪名,着实有些大了。
“说句实话,谁都知道军饷武备里头油水最大。我不敢拍着心口保证就一定没有……”顾易抬手止住了要开口的唐燕凝,“毕竟古往今来这样的事儿多了去。不过如今也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来定他的罪。因此太子令他交出了手中的京营指挥大权,禁足在郡王府中待查。”
“证据?”唐燕凝冷笑,“这摆明了就是要趁着陛下病倒排除异己,还需要证据吗?”
顾易忙道:“这话可轻易说不得!”
他叹了口气,“多少人心里头都明镜儿似的。从阿寂回京,就备受重用。太子殿下天之骄子,自小儿又是顺风顺水的,心气也难免高傲了些。两个人之间的不对付是有的,可要真说排除异己,我总想着,也不至于吧?毕竟,弹劾的折子是兵部那边直接上的,提上去的几项数目确实也有对不上的。查一查也好,总要叫阿寂有个清白。”
“清白?”唐燕凝面容愈发冷了下来,“这个时候说他的清白,顾三哥你觉得可能吗?陛下好的时候屁事儿没有,陛下才病倒了,就开始弹劾他了?陛下人还在呢,有的人倒是开始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了。”
“哎呦我的姑奶奶啊!”顾易急得险些上手去捂住了唐燕凝这张嘴,“我要知道您什么都敢说,说什么我也要瞒住了你。”
唐燕凝一声嗤笑。
顾易无奈,“就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咱嘴里也别说出来行不?阿飞去南夷州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我照顾好你。好妹子,咱就是看着伯母和阿飞的份儿上,嘴头儿上也避讳着些吧。”
唐燕凝也知道自己方才有些个言语不谨慎了。好在对面是顾易,她倒也不担心什么。看着顾易大冷天的脑门子上都渗出了冷汗,唐燕凝有些抱歉,“顾三哥你知道我向来爱逞个口舌之快,一时没忍住。不过你给我交个底,晏寂他现在还好吗?”
“他是陛下钦封的郡王,就算弹劾,一时半会儿的太子也不可能做出什么过激的来,总要有个去西北军中取证,三堂会审的过程。这需要的时日就短不了,我估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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