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会儿沈白枫和他父亲就离开了,大家以为他们会好好敲一笔,但实际上并没有,沈白枫说他只是趁机出来“云游”,而他爹是怕他给人家搞砸了特地来抓他回去的。
沈白枫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没人会想到如今这个调皮的少年郎有一天也会变成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自从烧了纸之后,牛家爷孙俩也算消停了,可天不遂人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村里从沈白枫走了之后不仅没有跟我们家关系好转,反而更加疏远,一切都是因为沈白枫临走前对我说的那一句“这孩子有古怪。”
于是三年前李鬼刀的死被翻出来,李鬼刀的那句“这孩子留不得”也被人翻了出来,都说是被我连累了去抵命才死的,于是亲戚朋友都断绝了来往,街坊邻里也都劝我爹娘把我送走,更有甚者,为了不被我牵连,竟然劝我爹娘把我扔到深山老林里去。
那时候经济落后,还没有人去开荒,山里面豺狼可凶恶得很,以前也有小孩子跑进去躲猫猫的,结果大半天没能回来,全村出动,后来才在一个狼窝附近找到了带血的衣物和斑驳的血迹。
这简直是把我往死路上逼,我是我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自然不愿意送我去死,我爹也一样坚决不愿意把我扔掉,光是那些没心没肺来劝说的人都被我爹拿着棍棒轰出去多少次了。
我也感到害怕,平日里待我亲近的婶婶伯伯们居然有一天想着弄死我,我经常哭着问我娘:“他们为啥要把我送去喂野狗啊?”我娘也只能说让我别怕。那段时间,我们家遭受了异样的排挤,两边就这样僵持着,直到有一天,有人忍不住了,于是就来了一大帮人围在我家门口,非要我爹把我交出去,我爹不肯他们就说要拆了我家房子把我抢走。
我爹跪在青石板上挨个给他们磕头,哭着求他们,说我是我们家唯一的种,不能让我们家断了香火,求他们放我一马。爹的脑袋都磕破了,本来以为他们会看在往日的情谊上放过我,可事实证明没有用,这群“淳朴”的人此时选择相信他们的猜想,认定了我就是个祸害。我娘看出来这一群人非要我死,只能跟他们面前说明日里就把我送到大山里去,他们这才消停。
娘并没有遂他们的愿,在那天夜里就让我爹连夜把我送到我爷爷家去。
对,我还有个爷爷,已经七十多岁了,当初是我爹他们出走的,说是爷爷做了什么不要命的事,可是一问是什么事,爹娘都不愿意说。
爹娘商量着,要是爷爷能让我活下去就把我寄养在我爷爷家,要是不行的话,我爹就不再带我回来了,重新找个地方安家落户,过一段时间再来接娘一起走。
我不想离开我娘,那天夜里就用最大的声音哭,活生生快逼疯了他们两口子,最后是我爹给我灌下了méng_hàn_yào带走的。
走了好几天的路程,我跟爹才到达了爷爷家,爹带着我在爷爷家住了几天,然后在一天晚上自己悄悄离开了,我可没少哭。
爷爷是个没牙的小老头儿,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爹对爷爷的态度很是冷淡,只能说是跟长辈讲礼貌的程度,可爷爷还是对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时不时地给我拿个大饼,时不时地给我抓一把冰糖。这让我觉得,跟爷爷生活在一起也不错。
时间一晃就是十年过去了,我没再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要爹要娘的,小时候的事情我记忆犹新,尤其那群人拿着锄头镰刀要逼死我的样子,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这天,别人家里的大狗可劲儿地叫,一般发生这种事都是来了外人,我好奇,冲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竟是一个穿着白袍子的男人远远走来。
白袍男子生得白白净净,他仿佛看见了我,径直走来,问:“小兄弟可是刘家儿子刘毅?”
我愣住了,这边没人知道我叫刘毅,只知道我的别名赐生,所以这个人极有可能是风石村来的。
“我不是来抓你回去的,我这么帅,怎么可能干那种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我没搭理他,正要转身回去,却被他一把拉住:“你爷爷呢?”
我翻了个白眼,把爷爷叫了出来,本来爷爷笑呵呵地,可在看见男子时表情起了微妙的变化。
年轻人双手抱拳作揖,算是问好,爷爷一脸迷茫地问:“道长是……”
年轻男子笑着说:“鄙人沈白枫,与赐生算是旧相识了。”
沈白枫?这名字很是耳熟啊!
爷爷连连点头答应,并带沈白枫进了堂屋。爷爷家是五十年代修的黄泥瓦房,虽然看起来很简陋,但是冬暖夏凉,住在这儿还算舒坦。
爷爷跟沈白枫聊了大半天,我听他们聊的内容神秘,就搬了个小板凳坐着听他们唠。
十年光阴,沈白枫已经是个实实在在的道士了,今次前来是来查案的,他们聊到了我来这儿的事,我这才想起来,沈白枫就是以前拿钱买命的那个年轻人。
爷爷听了村里人对我的那些谈论,并没有害怕,依旧笑呵呵地说:“啥子哟!赐生来我这儿少说也有八九年了,也没见他把我老头子克死,都是那群人,求经不懂,打胡乱说的,可怜了我的小孙孙儿咯!”爷爷抚摸着我的头,有一种踏实的感觉萦绕在我的心头。
我也好奇,为什么沈白枫会知道他走了以后发生的事情,我问过他才知道,原来他来这儿之前有去看过我,但只找到了我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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