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祠堂原本是定在早上七点,但是因为我醒不过来,所以不得不暂时搁置,也不知道沈白枫是怎么跟村民们说的,还真就缺我不可。于是大家也只能回自己家里等着我醒。
“你终于醒了?”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沈白枫看着我无动于衷的样子,干脆打来一盆清水替我擦了脸,拉着我走出去。门口是爹娘焦急地来回踱步,我不禁感叹了一句:“我真是个祸害”。
“赐生没事了,刘大哥,走吧。”沈白枫拉着我走在前面,爹不情不愿地跟在我们身后。
“可要早点回来啊!”娘在家门口不放心地喊着。
不一会儿,村里的男人都陆陆续续来了祠堂,众人皆用异样的眼光悄悄打量着我,不知道心里在打什么算盘,我也不再理会他们,只看着眼前这座小巧却精致的建筑。沈白枫正要带我进去,我却被一双手拉住了。
是爹。
“刘毅,不管一会儿有什么事,都要听你沈哥哥的话知道吗?”我看着爹,木讷地点点头,跟着沈白枫进去了。
爹因为不是风石村的人,所以只得站在人群后面。司仪是村长,他是村子里最有威望的人,实际上也没多能干。他嘴里唱着我听不懂的唱词,嘟嘟哝哝,我只觉得无趣。
冬日的寒风夹着夕阳的微光从天窗吹进来,我不自觉地裹紧了身上的花袄,伴随着一阵阵愈演愈烈的刺骨寒风,村长的唱词声中似乎也夹着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
风直冲冲地灌进我的衣领,仿佛有人在往里吹气一般。来了,又来了!那种虎视眈眈的眼神!就在我身后!我刚要转身去看,却被沈白枫一把按住了头。
“不要回头。”沈白枫不动声色地说。
与此同时,我清楚地看见窗户边闪过一道道黑影,我梗着脖子一动也不动——那些都不是人。
“这贡的是哪家的小毛孩子?生辰八字都不过20。”
“这是在给咱们送口粮来了。”
……
我背上冷汗如同泄洪一般,窸窸窣窣的对话声不断传进我的耳中。
那些“人”就在人群里!
我怕得直哆嗦,沈白枫直接将花袄上的帽子扣在我头上。是,好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壮汉抬着一块墩布从门口进来,墩布下面盖着的应该就是泥塑了,众人自觉退让开。两条瓶口粗的麻绳绷得邦紧。壮汉一步一挪,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将那东西抬进来。
村长指挥着他们将那东西放在洋泥灰塑的台子上,嘴里念念有词。等念完了词,墩布才被揭开。墩布之下赫然是一尊仙风道骨的老者,拄着一根龙头拐杖。细细看来,这老者竟然跟我远在刘家村的爷爷有些相似。
“真是搞不懂这些人,明明是个小毛孩儿,硬要弄成个糟老头子立在这儿,唉,搞不懂搞不懂。”
“我还想看看长相是哪家孩儿呢,看来这下没戏了。”
听“他们”说认不出我,我高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仪式完毕后,寒风也停下了,我也没再看见什么奇怪的黑影。说实话我感到有些可惜,毕竟长那么大,还没见过什么妖魔鬼怪呢,这要是无意间看一眼,长长见识也好呀。
我跟在沈白枫后头,幻想着妖魔鬼怪是何模样,正想得入神,却一头撞在沈白枫身上。
他问了我一个想也不敢想的问题——想念书吗?想啊,当然想,但是家里穷得叮当响。
沈白枫笑了笑,说:“生祠立了以后事端会少很多,我送你念书。”我屏住呼吸,问:“真的?”他还是笑着点头。
我高兴得跳脚,五步并作两步跑回了家,我要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娘,娘指不定得多高兴呢!不出我所料,娘也激动得红了眼,沈白枫刚进门娘就跪在他面前。
“刘嫂子,你这是做啥!快快请起!”
娘推开沈白枫搀扶她的双臂,抹着泪说:“沈先生,您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三番两次地帮我们不说,现在又要送刘毅,我张翠兰就是变牛变马都报答不了你啊!刘毅!还不快来给你沈大哥叩头!”
沈白枫面露难色,只说是看这孩子机灵,是个读书的好材料,在这深山里着实浪费,这才打算带着我到城里去念书。可娘说什么都不听,硬是要拉着我给沈白枫磕几个响头。
正是这时,我爹也回来了,我娘立刻站起身来,拉着我爹,让我爹跟她一起跪拜,沈白枫慌了神赶紧使我去拉我娘。我顿感新鲜,沈白枫从来都是飘然若仙的样子,还没见过他如此惊慌。
我一边“嘿嘿”地笑着一边拉着我娘。我娘看我爹一脸疑惑的模样,抹了一把脸就娓娓道来。我爹也是听得瞪大了眼,按他的话说,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农忙的“下贱人”,从来都没想过我们家会出个读书人。
不过爹也不同意让沈白枫自掏腰包,协商了很久之后,爹才答应,但是在送我读书这方面家里也不会袖手旁观。
当夜是全家的喜事,三个多月了,爹的脸上才终于笑开了。为了庆祝,娘杀了一只下蛋的老母鸡,口头上说是庆祝,实际上,爹娘一口也没吃,沈白枫也只喝了几口汤,那只鸡,几乎就是给我一人吃了。
本来爹说要再办个宴席,当给我们践行,但是沈白枫婉拒了,直言没有必要。次日就可出发去城里。
那天晚上,我少见得睡在爸妈房里,娘坐在床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着过去十年中那些没有我在身边的日子。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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