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原本有些睡意的,想着方才光景,倒醒得双眸炯炯,一时欲焰蒸腾,情极不可忍耐,浑身躁热麻胀着就要起身过去敲门做光。听着吴氏细细的鼾声,又转思这女子是自己的恩人,一个不是做出不情愿,恩也没了情也没有了,好人反变成混蛋,连面也不好意思厮见……这么一阵热一阵凉,一阵梦一阵醒,他正是情窦乍开气血两旺的年纪,少不得手指儿告了消乏,几度折腾了方才罢手……听得远处鸡鸣,和珅方矇眬睡去……
一声劈柴似的爆响惊得和珅浑身一个激灵,双手一撑坐起身一看时天还没亮,房屋门哗然洞开,几个大汉影影绰绰已经站在床前,有的揭被窝有的拽行李,喝问:“那个姓王的昨晚跑到哪里了?”和珅只一阵懵懂,便知是昨晚的话应验,披着衣裳起身回道:“你们是做什么?清平世界朗朗乾坤,要抢劫么?”话音未落,隔墙吴氏那边的门也被砸开,怜怜“哇”地一声尖嗓子大哭起来,几个人在隔壁揪扯着夹着吴氏的哭骂,有人喊着:“把她拖过去,这是一对贼男女!”一时便见几个人影连拉带推搡着吴氏进来。就有人打火点灯。和珅刚蹬上裤子,腰带已被人劈手抽去,惺忪着眼看时,方家骐和方家骥都在,和珅定住了心,挽起裤腰问道:“方掌柜的,你一个生意人,夜入民宅又抢又打,你活够了么?”
“我是这里的甲长!”方家骐恶声恶气说道,口气中带着烦躁,“昨晚捉赌你逃了,来提赃又让你们充大头唬回去了。他逃了,你还敢带着**在这搭里奸宿!”话未说完已着吴氏夹脸啐了一口:“你妈你姐姐才是**!我们是出过店钱在这住店,各住各屋安分守己,凭什么狗血喷人?”方家骐一脸坏笑:“你们在九宫娘娘庙早就明铺夜盖了!昨晚你洗澡他偷看,看完过去睡了才过来。我这叫捉奸成双,这里的人都是证见。你赖不掉!”
和珅被他说得脸上发红,旋即明白他们早监视定了自己和吴氏,心里蓦地一阵慌乱,虽说没被他们“捉双”,前头破庙同住是实情,此刻栽赃顺理成章,又有那许多“人证”,这怎么处?无论如何,此刻不能和这起子下流坯直口折辩,正要张口见官,吴氏道:“你少给我来这一套!和爷是落难贵人,不是平头百姓,想怎么作践怎么作践么?做套儿挽人小心挽了你自己。谁不知道方家骐就是三唐镇的赌痞子头儿!不要脸的,你们要不偷看,怎么知道我洗澡?和爷,和他们见官!我是寡妇你是光棍,别说我们清清白白,就有什么能轮到他们来捉奸?”和珅倒被她一篇话说得定住了心,这才想起大清律里只有本夫和直系血亲才能捉奸,且是自己身正胆壮,又有弘昼撑腰,怕什么?一跺脚说声:“走!”,裤子便要掉,忙用手提起来挽紧了,看众人时,已起出那些银子,鼻子里冷笑一声没言语。
镇公所衙离着风华客栈只有半里之遥,出店向东转过一道弯子再向北,一条笔直的中街约两箭之地便到了。和珅一路都在犯嘀咕,担心方家兄弟喊街,招来一大群瞧热闹的闲人来“看审奸情”。即便将来翻过案来,脸上抹的这块灰擦洗起来颇费功夫。幸而此刻天尚未黎明,店铺居家关门闭户。除了上早市的豆腐坊、菜贩子、扇炉子点火的饭店有点动静,满街清静得一个闲杂人没有,方家兄弟也许心虚,也许奉命不准声张,押着他们也没有言声。待进了公所,和珅才暗自透了一口气,照方家祺指令“站到树底下听招呼”。看吴氏时,只见她拉着小怜怜站在西厢门口,满脸的泰然自若,没有一毫气沮胆怯的神气。其时曙光微曦映着,一头青丝蓬松,洗得干干净净的一身青衣映衬得面容格外秀美。和珅倒没想到这般妆梳也如此能打扮女人的,想起昨夜光景,不由心里又动,因见怜怜穿得单薄,便道:“你该给怜怜多穿件夹衣的。甘肃的三月比北京二月还冷——”
“不许说话!”站在旁边的镇丁立刻喝断了他,“太爷这就要升堂审你们!”
和珅一笑而止,打量这座衙门,这才看清是座庙改的,南面的正门封了,从东傍临街新开一座广亮门,正殿挂着“议事厅”白底黑字匾额,匾上有匾却是庙中原有的,写着“卫大将军祠”,只勉强可见,府柱上一副楹联是新的,却在晨光中清目分明:
得一官不荣丢一官不辱勿云一官无用百姓全靠一官
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敢说百姓可欺一官亦是百姓。
墨书隶字十分端秀精神。好个“一官亦是百姓”,和珅不禁又一笑,却见议事厅两对衙役各持竹板出来,在廊下摆堂威。便有人呼叫:“太爷升堂啰——带和珅!”他犹自发愣,背后有人一搡,喝道:“日你妈!叫你过堂没听见?”和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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