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平日里也多也就几口人,除了老太太,一个比一个寡言,总体沉默大致安静,今儿却坐了足足两大桌,没有食不言的规矩,这一人一句热闹得不行。
在座人人都笑靥满面,十分衬这喜庆的节日,然而这并不包括江棠,以及常年寡着脸色的唐游川。
席间,身为唯一与长辈同坐主桌的姜涵得到了重点关注,起先是关心她身体状况如何,之后又问她的学习情况,姜涵面上虽然有些不耐,却都乖巧回答了。
直到姜涵说转学回青临城,有个女人论辈分是唐游川和姜涵的小姨,一副不敢苟同的模样说她马上就要高考了,转学得重新适应环境会影响成绩,应该留在原校高考完。
她的话若只是这儿,倒也合情合理说是为姜涵好,偏偏她没有点到即止,见大家都赞成她的想法,倒是来劲儿了,滔滔不绝地扯到了唐苓离婚这事儿上,“阿苓,小涵身体不好又是高考生,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你说你干嘛非得挑这骨节眼离婚,小涵情绪波动影响了成绩,这不是得不偿失嘛!”
她说完又撩着唇不辨真假的笑,补了句没有丝毫歉意的道歉:“不好意思呀阿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我家小御跟小涵都是考生,高考是影响孩子一生的事情,我平时为了盯他学习真是操碎了心,所以就……你别怪我多管闲事儿,我这也是担心小涵。”
既然知道自己多管闲事,那怎么就不能闭嘴呢?
唐苓为人一贯低调,又得唐家一众男人庇荫,所以外界对她的了解不多,但在这些亲戚里,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能闻风而起,估摸唐苓手续还没办完他们就已得知了消息。
有脑子的人都清楚不能当着唐老太太和唐游川的面儿多嘴,所以这些人即使有心八卦,也都默契地避开不谈,但林子大了为什么鸟都有,总会有那么个别不带脑子的奇葩,搞不清场合分不清轻重。
显然,这位小姨属于后者,而且故意的成分居多。
座各位眼观鼻鼻观心,面上神色各异,空气里充斥着尴尬。
江棠下意识看了眼唐苓和姜涵,只见唐苓仍然是淡然娴静的模样,反观姜涵就没那么淡定了,稚嫩而偏苍白的小脸紧绷着,偏淡的唇色抿成了一道倔犟直线,愤怒而委屈。
青春期的孩子心思很敏感,也容易尖锐,这个话题是姜涵的痛点,她没当场翻脸顶嘴反击,是涵养好不想落长辈的面子,但这样通常得受委屈。
江棠轻皱眉头,看着姜涵,恍惚间好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恻隐之心油然而生,但唐苓和老太太都没出声,她不好抢话,微侧眸睨了眼身旁的唐游川,想着他是不是该出面说点啥,不料却看见这男人竟若无其事地低头在菜碟上剔鱼刺。
“……”
就无语了!一会儿再吃能饿死你?!
偏偏那位始作俑者果然就是不知收敛,觍着脸嬉笑装无辜,浑然不觉自己把热闹欢喜的气氛搅得得荡然无存,嘴巴还在叽歪:“对了,小涵要转来青临城上学,打算转哪所学校啊?”
唐苓淡声应道:“还没确定。”
小姨笑眯眯的,“那要不去临大附中?那是青临城最好的高中,我记得阿川以前也是在那上的高中?我家小御也在那儿就读,小涵去那也有个照应,”顿了顿又道,“不过那儿成绩门槛有点高,学习压力也大,不知道小涵身体吃不吃得消。”
要说这女人坏吧,倒也不至于,就是那点儿炫耀连带想要拉踩的心思,实在是过于明显,在座没聋的都听得出来。
这人讲完唐苓离婚又一而再地提姜涵身体不好,哪壶不开她偏要提哪壶,连她老公都听不下去了,给了她一记警告的眼神。
就在此时,姜涵放下碗筷,眉目低垂着,低声说:“我吃好了,大家慢慢吃。”
姜涵这一走,众人立刻你一句我一句地小声声讨那位小姨,她还不服气:“我这不是关心她么?又没说错什么,干嘛弄得我像个恶人似的?”
“没人说你是恶人,”谁知脾气温和一再沉默的唐苓突然开口,她淡淡然地看着对方,语气沉静,“不过,自家扫取门前雪,莫管他人屋上霜,你活到这把岁数,这点道理都不懂?”
话音落下,桌上的人顿时都噤了声。
江棠心想,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唐家人语言的艺术性总能发挥到极致,一击必杀。
一直没开口的唐老太太突然叫了那位小姨的名字:“文琳啊。”
对方应了声,老太太端着慈祥的模样,眼皮一掀眼神一瞥,语气不咸不淡的对她说,“我看你话这么多,应该也吃饱了,那就去厨房把水果切了吧。”
其实开席也没多久,这位小姨的嘴巴又忙着叭叭,根本就没顾得吃上几口饭菜,怎么可能吃饱了?再者,虽然很多佣人都放假回去过年了,但切水果这种活儿还是有人干的,哪用得上她?
这老太太明摆着就是撵她下桌!
奈何她不敢有二话,窥了眼老太太那不冷不热的脸,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这时,唐游川又来了一句:“文琳姨,我哥从泰国空运寄了几个榴莲回来,”他将剔了刺的鱼肉搁江棠碗里,“我记得你很喜欢吃?”
以唐游川的脾气,文琳这闹这一出,他没发脾气已是大量,竟然还如此好说话,其余的人闻言顿时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他结个婚还转性了?
下一刻,唐游川就用实际行动打碎了他们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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