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温峤中风后,短暂清醒时刻还口念,“早知当初就信了世侄女的解梦,果真我等凡人不得见幽冥,吾命休矣……”
谢安一打听,才知道温峤回武昌时,路经牛渚矶,停船靠岸休息之时,听闻此处有许多水中怪物的传闻,不由点燃犀角灯照看夜河,也不曾想,当那烛光落满河面时,照亮着河底的街市,那街市同温峤之前的梦里一模一样。
然后有个红衣少女在水底抬头对他道:“一介凡人偏偏要来侵扰幽冥之界,看来真当是活腻了。”
当时侍从听温峤道:“有人曾对我言,要我勿要下船燃灯,只是在下一时忘却,可否看在此人面子上,饶恕在下鲁莽冲撞之罪?”
那红衣少女问,那人是何人。
温峤道出了王熙之的名字,没想那少女冷冷一笑,“天玄与幽冥原是两道,我等为何要卖她的面子?除非她亲临。”
话音落后,那抹红衣就消失无踪了,当夜温峤就中风,过不了多久病逝了。
……
此事听来玄乎,谢安忙将这事说给王熙之听,没想她茫然摇头,“我不认识什么红衣少女,只是当初听温公说梦,就觉得那河底是应是幽冥界,不能用灯照,最好当自己是瞎子,听到什么都不要去看,可惜温公不在意我的话,看来是他命中有此劫。”
要说温峤去世,谢安除了会遗憾晋朝失去一位名臣,最大影响应该就是温峤的接替人,那名叫刘胤的军司。
原本温峤所在江州未曾受到战争侵害,物产丰饶,军资充沛,是各家眼馋之地,之前有温峤镇守自然无人敢染指,如今温峤死了,刘胤奉温峤遗命接替了江州刺史一职,朝廷一时哪一派都争不出个人选来,只好便宜了那刘胤。
可没想刘胤这一上任,克扣江州运往建康的物资,供自己为乐,气得王导不轻,但他人远在武昌,一时还真没什么人能拿他,也无实在证据。
谢校长愁眉苦脸问道:“所以,这是真的没钱修建太学了?”
王导摇头,“真的没钱了。”
这时,桓温也给他这个校长抛来数个问题,“真要在九月开学?哪来的学生?”
九月开学是后世的习惯,谢安也觉得秋高气爽时开学不错,而且修补太学还需时间,中间有几月缓冲下也是好的。
谢安一边与他絮叨,一边给往太学院的荒草坪里撒花种,“九月不好么?九月鹰飞啊。”
“这一块可用来做菜地,以后可以让学生们来管理,让他们知道粒粒皆辛苦啊,以后就不会老是挑食,能够好好吃饭了,好好养身体,别整天病歪歪的样子。”
“那一块是用来做操场的,你以后就带着他们操练啊,至于兵器先用一套木制的,以后再进阶真器……不过这些教材又是一笔钱啊。”
桓温接不上话,看他说得头头是道,还颇有些心动,但作为被无辜拉下水的人他自然要问一句,“你是校长,那我呢?总该有职位吧?”
“驸马大人,你都已经是驸马了,还贪图什么职位啊。”谢安一时没想好,随口转移话题道,“其实我也是那晚才灵光一闪想到将太学院给承包了,反正院子闲着也是闲着,再说了,你我都需要有自己的学生啊,看看庾大人,都罪责成担祸国殃民了,但年轻时的好名声帮了他,麾下幕僚也多,还占了我老师大便宜啊,豫州都给他弄去了。”
“如今江州老师可是一个人都插不上,江州又比邻陶公的荆州,他说不准与那刘胤私下有什么勾当也说不准,听闻陶公家财万贯啊。”
桓温终于找到个能插嘴的话题了,“家僮余千余人,府中尽是珍奇宝货,传闻中的陶府啊,真想见识见识。家中能养千人,这每日花销该是有多大,可怜我们谢小校长还在这里自己挖土。”
叹气,谢安知道王导也没办法,毕竟京中百官都发不出薪水,他有钱拨给谢安修建太学才怪。
谢安道:“别说我了,沈氏商会这回给了军需免费运了多少粮,淮南一战算是掏空了沈氏这几年的积攒,马场和茶园都要花钱,如今又要从头开始了,主公体恤民心,府库里拨了好大一笔钱给三吴赈灾和抚恤义军将士……治国不易啊。”
司马岳在旁听着也皱起眉头来,如今他身为琅邪王,却是个摆设,什么都做不成,也跟着重重叹了口气。
“阿岳是大师兄啊。”谢安看了一眼司马岳,招了招手,“来来来大师兄,不要叹气,你以后的任务就是当学生会主席,现在跟在我身后,我说什么,你就记下来,以后都会成为我们的院规。”
司马岳眼睛一亮,“院规?”
谢安点头道:“不但有院规,还有招生简介,我们可不是随便什么玩意都招进来的。”
“首先招生简介里,一定要写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因为太学院很穷,没雇人做饭打扫卫生,所以规定要值日。”
司马岳听得晕乎乎,忙拿来纸笔道飞速写着。
只听谢安诱导:“十岁以下小班,十岁以上的大班,天分过人者再安排。每日上午学文,下午锻炼身体,视天气更改。”
“不得带家仆来上课,家仆通通都得在学院之外,我让沈劲在附近开个茶馆,正好赚他们的钱。”
“……这样好吗?”司马岳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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