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师傅满是悔恨的模样,再想一想那只黄皮子所说的话,一时间倒是有些惊疑不定。
从情感上来讲我当然是相信从小把我护大的师傅,但是黄皮子的话又一直像魔咒似的在我耳边围绕,这让我犹豫着开口:“师傅,您还记不记得,当初我爷爷请来的那路保家仙?”
听我问这个问题,师傅沉重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他沉默许久,才咳嗽两声缓缓开口:“事情已经过去太久,当年的事我也有些记不清了,你就别再想。”
师傅这个回答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这么多年常听他讲我小时候的事,细枝末节无一不清,怎么会不记得保家仙的事?
正当我准备再次追问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冷笑声,我和师傅大惊,扭头看去,只见那只黄皮子正蹲在不远处看着我们。
它的毛发依旧有些黯淡无光,脑袋上顶着的骷髅头不见了,目光不善的盯着我师傅,坐在原地冷冷开口:“老东西,当年你算计我,让我白白损失了四十年的道行,这笔账,我可还记着呢!”
听到这句话,我便知道来者不善,而师傅更是突然咳嗽几声,面如金纸,刚刚恢复一点的气色瞬间消失,我清楚看到有血液从他口中吐出。
“刚刚,就是它伤的我。”
师傅颤抖着抬起一根手指,虚弱的指向黄皮子,后者却只是默然的坐在原地,面上甚至隐隐浮现出人性化的冷笑,它看着师傅脆弱的模样,就像再看一场好戏。
“我伤你?老东西,这是你欠我的,我倒是没能直接抓出你那颗黑心,丢在地上给这个受你蒙骗的小子好好看看!”
黄皮子说着眼中突然绿光大作,身体猛的弹起来向着师傅扑过来,我清楚看到它伸出爪子,弹出的利爪就像五片锐利钢刀,阴森森的闪着冷光。
师傅已经是重伤在身,自然不可能再躲过这一道攻击,我也不忍眼睁睁看着师傅惨死面前,当下咬着牙闪身挡在他面前……
黄皮子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做,已经扑到我面前的身子硬生生转开,来不及收回的利爪从我胸口掠过。
我只感到一阵凉意夹杂着皮肉被撕裂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是剧烈疼痛从胸口扩散开。
艰难低头看去,只见五道爪印划破了我胸前衣服,连带着皮肉也被割开,现在正汩汩往外冒着血花子。
这还是它最后关头收敛了动作的缘故,若是这一下实打实的抓在师傅身上,我能想象这盛怒中的黄皮子,只怕的确能将师傅的心脏掏出来,如它所说的丢在地上……
“呵,真是愚蠢的小子,即便认为这老东西才是骗你的,依旧甘愿替他去死吗?”
一击不中,黄皮子明显看出来我护着师傅的决心,倒也没有再次攻击,而是蹲坐在一边,舔着自己爪子上鲜血。
“他是我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而且当初事情按理来说,是我欠你的才对,你如果真的要讨债,就让我替我师傅吧!”
忍着胸口传来的剧痛,我咬牙挡在师傅面前,没有本点退让的意思。
“即便我告诉他才是害死你家人的罪魁祸首?”
黄皮子目露讥讽,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
我略微一愣,回头看了看师傅虚弱面容,这么多年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在我脑海里快速闪过,就算师傅有问题,好歹也照顾了我这么多年,于情于理……
想到这里我便咬着牙,回应它。
“师傅对我有照拂养育之恩,我当然不会因为你的只言片语就怀疑他,还是那句话,要讨债就冲着我来!”
“愚蠢,真是愚蠢。”
见我如此固执,黄皮子也只是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看起来倒是颇为无奈的样子。
我正准备说些什么,师傅突然紧紧抓住我胳膊,面露紧张之色快速说到:“徒儿,快别和它纠缠了,有东西在朝这边赶来,我们快走!”
我疑惑转头,虽然没有师傅那样明锐的感知,但是也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不对。
只见有阵诡异的风,从不远处快速的向我们吹来,卷起地上的尘土,中间还夹带着被我撕坏了扔在地上的那件寿衣。寿衣被风吹的直立着,还不停随着风力慢慢甩动着衣袖,看起来活像古代时候唱戏之人所摆动的水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隐隐约约间,仿佛能听到女人呜咽的哭声……
“霍,看起来有另外的家伙也想来掺和一下,好吧,那我就暂且不和他争东西。”
黄皮子见状眯了眯眼睛,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不仅没有趁机发难,竟然还抬起爪子指了指西北方向。
“往着那边赶紧跑吧,可别被追上了。”
我当然明白它的意思,我和师傅现在都受了伤,正是虚弱的时候,如果再被着阵邪气给缠上了,只怕不死都要脱层皮!
所以当下,我和师傅也不敢耽搁,我搀扶着他,急匆匆的向着西北方向逃去。
恍惚之中似乎听到黄皮子在我背后发出一声冷笑,而我完全不敢回头去看。
人力按理说很难跑过风,更何况我还带着受了伤无比虚弱的师傅。可偏偏就是这样,师傅只不过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丢在地上,又摆了个我看不明白的阵法。
那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阴气吹过阵法后,竟然渐渐平息,最后只有那件破破烂烂的寿衣躺在地上,似乎刚刚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小晨,今天多亏了你,不然师傅我可就要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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