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太爷对昙摩悫臧的名号不甚惊讶,倒是一个劲把眼瞅着归海重溟,两道白眉挑的老高:“这小子怎么这副打扮?合着给你当伙计,连身像样的皮都混不上身?”
“我的衣服都可着他挑,他自己爱这样式儿,我也没辙。”两手一摊,我是吃了一包回形针,满肚子委屈。
“太爷。”归海打了声招呼,仍是一副万年不变的程式化笑容:“穿啥不是穿,这身肉壳子也不过就是个寄魂的皮囊,借着肉胎打人世里走一遭。活着叫身,死了叫尸,换汤不换药。对我来说衣裳和裹尸布没啥分别,我不忌讳这些个。”
“有点子意思。”老爷子起了些兴致:“密宗来的?”
归海摇摇头“我这点子微末见识全靠走街串巷,认识了些三教九流。太爷当个笑话听听就算了。”
陈百年的唐僧嘴又刺挠起我来,赶着缝插话:“让他穿你的?就你这小身板,他倒是能穿上!”
老爷子拈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瞅着归海不容置辩的说:“忌讳不忌讳是你自个的事,但人活着就得有活着的劲头,穿的用的不必太好,但总得像那么回事。穿出个人样子,自己有了精气神儿不说,别人看着也敞亮……我看他身量和重小子差不离,馨子,你去重小子屋里先捡两身给他替换替换。”花常馨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声,回身拐进一间耳房。老爷子又抬手朝我一指:“你回头买几件像样的给他。”我赶忙答应一声,归海道了谢,没再反驳。
老爷子放下茶缸往藤椅上一仰,视线又落在唐可人身上:“这大抠喽眼又是怎么了?”
大抠喽眼一副肾亏的光景,一宿工夫眼圈也凹陷了,人也虚了。青白着脸,两步路走不到就得扒着归海肩头喘一通儿。
“他……沾上了”我像个吊在丝儿上的蜘蛛,悬空着一颗心:“我这次回来,为的就是这事。”
“沾上了?”老爷子没反过劲:“沾上了就往派出所里送,领我这里怎么说?”
“不是……”我满头是汗:“不是鼓捣药的那个沾……”
老爷子回过味来,招了招手,我把可人推上前,归海和陈百年也围了上来。老爷子把挂在脖子上的花镜架上眼,仔仔细细瞅了唐可人一个来回。
“咋样啊老太爷?”归海试探着问:“您老看出什么没有?”
“不像是沾上了。”老爷子摘了花镜。
“怎么说?”我一愣。
“看这样子,倒像是被下了降头。”
“降头?”我们几个大眼瞪小眼。我一个激灵,忙从陈百年身上扒下登山包:“对了,唐可人的异常,大概和这东西有关,老爷子你给掌掌眼。”
从包里取出雷劈木匣子交到老爷子手里,他只掀开看了一眼就合上盖子往桌上一撂:“这东西哪来的?”
简单的把青铜壶的来历说了个大概,老爷子起身背手踱了两步,蓦地又折回来把盖子一掀,青铜壶在阳光下不减阴冷。老爷子盯着青铜壶静默了好一阵,我不明所以:“老爷子?”
“的确是和这东西有关,这青铜壶出娄子之前,还是过了我的手的。”
我们唬了一跳,归海眯了眯眼:“那您老当时就没发现异常?”
老爷子在青铜鹤首上摩挲了一回,沉声道:“当时不过是件普通玩意,如今怨煞冲天,怕是转手过程中招惹了人命官司。壶上有煞是不假,恐怕还被人施为下了禁咒。”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看来这回遇上没准要碰上个硬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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