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吴平正步履匆匆,大步流星走入了府衙。他全身盔甲武装,手中提着钢刀,片刻之前他正与士兵们操练,还没来得及卸下装备。
“铁大人,您找属下?”吴平正鞠躬行礼,余光扫到一旁站立的红石,心生疑惑。
“来,你看看这位是谁,你认识吗?”铁铉指着红石。
“石头?”吴平正以为自己的下属犯了什么错,而他这个顶头上司却全然不知,心里忐忑不安,“他怎么了?他犯了什么错?”
“我说的是十几年前,你认识他吗?”铁铉心平气和,没有表现出丝毫责难。
“十几年前?”恐惧与慌乱在吴平正的眼睛里交错闪现,他追寻着久远的记忆,从往事中剥离出一张又一张面孔。
很快,他恢复了镇静:“属下以前不认识他,属下是这两天才认识他的。”
“你再仔细看看。”铁铉漫不经心把一杯茶送入口中,他既希望他们真的互不认识,也希望吴平正坦诚实话。
吴平正再次把眼睛移向红石。此时的红石散落长发于肩,遮盖双耳于侧,尽管未经脂粉修饰,未经眉黛妆点,他俊俏的脸庞已然显示出柔美之色。吴平正的目光在红石的脸上徘徊许久,一个模糊的印象逐渐清晰起来。
一个秋日晴空万里的上午,比面前这一张年轻些许的脸卸下了女妆,在诚实谷吴家大院前面的空旷草场上,在全谷百姓面前,赤裸裸揭发了他们家的丑闻,令父亲暴怒,母亲哀嚎,让他无地自容。
吴平正一阵战栗,那双闪烁着神秘狡黠光芒的眼睛就在他的面前,注视着他,仿佛又要再一次毫无怜悯地扒光他的衣服,令他蒙羞,把他推向深渊。
“哐当”一声,他的刀掉在地上,当时的恐惧就像被一根细线牵着悠悠来到此刻——他瑟瑟发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为什么要变成野蛮的男人,为什么要上战场,他更不明白他是如何带给吴家和谷里的人一场灾难,他不知道他有什么罪。
铁铉惊愕地看着吴平正。
吴平正退后了两步,他的眼睛似乎在苦苦哀求,哀求遗忘过去,哀求挣脱苦痛,他说不出话来,刚硬的盔甲下,撕裂的声音清晰可辨。在崩溃的边缘,他猝不及防扑到地上,抓起他的刀。
红石一个箭步冲到吴平正身旁,飞起一脚,正中吴平正的手腕。
没有抵抗,刀掉在了地上,吴平正眼里的恐惧消失了,一种神秘的力量像救世主一样降临,让他平静下来。
“没想到是你!你毁了我!”
“自作自受,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红石面无表情。
“自作自受?哈哈哈,自作自受?”
铁铉担忧吴平正发狂,高声叫喊:“来人,把吴平正关进大牢!”
吴平正磨练过的意志,坚定过的信念在心中崛起,他大义凛然望着铁铉,嘶哑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铁大人,你会后悔的!”
吴平正进了牢房,红石报了仇,在动身把青敏送回诚实谷之前,他给铁铉留下一封信,承诺在三日之内通知他劫取粮草的地点。
铁铉握着红石的只言片语,心中有无尽的疑惑和感叹。他不会想到当他面对朱棣的刽子手对他施以磔刑的时候,他想起的竟是红石教他一招半式的两个清新的早晨。
或许诚实谷已经杂草丛生,荒无人烟;或许那里的血腥气味还未散尽;或许孤寂的幽灵盘旋在清冷的上空悲泣哀嚎;或许过去那个青山绿柳,袅袅炊烟,欢乐祥和的村落早已不复存在,那个有海大叔,有青敏,有石头的家早已变成灰烬。
不过,青敏还是要回去,因为她别无选择。
到达诚实谷,这里的景象和红石最后一次所见到的已经迥然不同。
鲜红色变成了暗灰色,到处都蒙上了一层尘埃,它阻挡了红石的视线,但也保护了他脆弱的心。
他埋头寻找他们曾经住过的地方,终于在一片乱石废墟中发现一颗雏菊的绿芽,那是他精心培育的品种,有着与众不同的菱形叶片。
“找到了,是这里!”
红石惊呼,小心翼翼扒开雏菊周围的碎石,整出一块平地,在上面为青敏树立了一座新坟。
“青敏,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回来,你要守着诚实谷的回忆,守着那份希望,就让这株我们共同栽过的雏菊陪着你吧。”
微风中,雏菊左右摇晃,尚未强健的枝干东倒西歪。
红石微微一笑,想着他们曾经担心它抑制了药草的生长,把它连根拔起,当再把它栽种回去的时候,它又焕发出了新生。
离开诚实谷后,红石赶到了沧州。略显疲态的燕军将领对他的突然出现欣喜若狂,以为他带来了激励士兵的热情。
两天之后,在红石的精心安排下,燕军的粮草被南军尽数劫去,燕军毫不知情红石倒向了南军一方,在其中运筹帷幄助南军夺得粮草。
不明就里的指挥官担心红石目睹他们的失败会产生巨大的失望,当他试图向红石解释粮库失守的合理原因时,红石已经在去往北平的路上,心中百感交集。
恍恍惚惚之间,红石到达了北平城下。
面前熟悉的城门守卫和城墙哨卡以往总能激起他的斗志,就像战马看到了战场会欢腾冲杀一样,现在它们残暴狰狞,披着骇人的血色,回响着凄厉的哭声。
他慢慢进了城门,依旧苦苦挣扎于思索一个似乎不存在的方法,保全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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