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不认识不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宝通,不过他面无表情的皮肉之下涌起了深深的同情,他怜悯这种用一辈子来忍辱负重的人,敬佩这种九死不悔的人。
“昨夜,我在这里杀了明庶和景。”
宝通抬起脚重重落在地上,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凉,希望他会慌乱的在这方寸之地中寻找死亡的遗迹。
凉纹丝不动,始终面无表情。宝通露出失望的神色:“凉,你就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不想知道。我们的命都是主上的,不管怎么死还不是都一样。”
“哈哈,我知道你不在乎生死。”宝通听到自己的风巫认知如此清晰,终于露出了笑,那些恨随之变成了云淡风轻的过去。
“风巫就剩下你和融了,你可不要辜负我啊!”
“誓死追随主上!”
凉的坚定说服了宝通。
“嗯,虽然现在只有你在我身边,不过你一个人就能顶他们好几个。明庶和景,本来我也对他们期望颇高,日久见人心,对了,告诉你吧,他们是被上千条蛊虫吞噬而亡。”
凉依旧沉默不语。
“你不问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事,竟死的如此悲惨吗?”宝通才说完就摇摇头,“呵呵,我怎么能指望你好奇的打听呢?那就不是凉了。”
他不停的自说自话,像是在回忆惩处叛徒的快感,又像是在抚平被背叛的悲哀。
“他们坏了我的大计,因此我不得不离开轩辕寺几天,前往高资港亲自率领部众回到京城,守住抵挡燕军的第二道防线。”
凉心中一颤,不过长久以来的冷漠使他稳住了自己的身体,克服了泄露心绪的冲动。
“唉,本来皇宫已经是我们的了,他们俩,哼,不知是受了何种诱惑,竟然违抗我的命令,拖延了向燕军发起进攻的日子,以至于让燕军安然渡江没有受到半点损伤。”
宝通眯起眼望着闪烁不定的烛火,在他捕捉到最明亮的那一束光的时候,随之而来的总是模糊不清的摇曳。
“景回来和我说,他们本想等着燕军在蛊毒中万劫不复,这样便可以保留我们的实力,却不料燕军居然死里逃生,而且恢复得如此之快,竟让他们错过了进攻的最佳时间,一夜之间燕军就到了江面上,他们的水师无人可敌,让我们的部众发起进攻只是徒劳送命。”
宝通一口气说完,仿佛这些说辞已经在他的脑中反复琢磨过无数次。
他凝神片刻,摇头不解,与面对释沙竹的背叛时如出一辙。
“我该亲自去的,他们在撒谎,为什么,为什么背叛我?这世间有什么能值得让他们去背叛我?”
凉低下头,他知道这世间有什么值得背叛主上,那是爱,他也背叛了主上。
“凉,你不会背叛我吧?”宝通可怕地解读着凉冷漠神情中的蛛丝马迹。
“我不知道什么叫背叛。”
凉淡淡的说,波澜不惊的双眼只看见他曾经与虎为伴的日子,那不经人事的时候,他就知道如何专注的去做一件事。
“好,半个时辰后我们到皇宫去!”
当天夜里,他们避过了重重岗哨,躲过了一双又一双巡夜的眼睛,在皇宫的深处埋下了上百枚炸药,直到东方晨光初露。
埋炸药的方位是根据一张宝通伏案三日三夜精心绘制出来的地图,它们保证了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从皇城到宫城犁庭扫穴,覆巢倾卵。
每去往一处埋炸药的点,宝通就会蒙上凉的眼睛,并且痛心疾首的说:“凉,别怪我,这是我最后的砝码,绝不能出错!”
宫墙之外,宝通充满血丝的眼睛深情望着西南方向:“也好,或许这是上天的安排。如果不是明庶和景坏了我的事,我还没有想要炸毁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就该这样。”
凉在确定宝通已经离开轩辕寺之后来到了他的禅室,寻找埋炸药的地图。
禅室中极其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张书案。
他先到书案上仔细翻找,案上有五六本经书,薄得他在喘息之间就能从头翻到尾。
所有的经书都没有夹带地图,他把它们挪到一边,将书案底朝天,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他又来到床边,掀起发黄的枕头和满是补丁的床单,忽然背后吹来一阵阴风,带着死亡的气息,凉还没有转过身,一个来势汹汹的手掌已经打在了他的背上。
凉扑通一声扑倒在床上,嘴角淌着血,他挣扎着翻转身体,想要看清是谁袭击了他。
“呜!”低沉恐怖的声音充斥着禅室,书案咯吱作响,烛台左摇右摆。
“穷奇?”凉翻转在半空的身体因为惊骇又重新扑倒在床上。
“你……没有跟法师走吗?穷奇!是我,我是凉,别,别打我……”
凉仔细回忆宝通和穷奇沟通的景象,除了像他刚才那样柔声细语,他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特别的技巧。
穷奇没有再发起进攻,凉慢慢冷静了下来,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骗过这个野兽。
他慢慢地转过身来,半明半暗之中,两束蓝光死死的盯着他,奇丑无比的突兀嘴巴上面好像叼着什么东西。
借着蓝光,凉看清了。
“地图!”
他低呼一声,本能地向前倾,伸出手,不过冲动很快就被理性扼制,他的身体和手猛然刹车,他知道从穷奇身上,他什么都抢不到。
凉试图露出宝通那种似有似无,云淡风轻的笑容,从嗓子里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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