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祁国,地狭人稠。其西北部有座大山,名曰“若卞山”,高万仞,据千里,终日为白雪所盖。自记载以来,从未有人登上此山,甚至所谓传说也从未立足于此。
离山三百里,便是繁华的祁王宫城,远离边疆,背靠大山,环绕白水,易守难攻,用来建都,自是再好不过。又话说这祁王府,却是坐落于宫城一角,放在中州,也不过是一座达官显贵的府邸,很难想象,五大国中有“白额猛虎”之称的祁国,君王居处竟不如想象般气派。或是国力有限,或是以倡节俭之风,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往那府邸中约走几步,却也不曾见些奇珍异宝,除了守卫,也不见佣人来往。穿过几个大殿,才依稀有了人气,而那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祁王殿前的两根大柱,朱漆玉垒,金箔相刻,算是这地方最值钱的东西。而那左右两根柱子上各刻“当作前车”“莫履后辙”,隐隐看去,似是人先以血相画,再镀金而刻。如此祖训,祁国能并称五大国,倒也不无道理。
却不想,今日祁王殿内却无奏折批阅,甚是雅静。那大殿御座之下,两人下棋对坐,身旁的婢女寥寥几个,除此,再无他人。
“先生妙计,避实攻虚,巧借风波。不仅使穆宁刘氏为我所用,更使中州再起风雨,为我祁国乃是大功一件!”说话者便是祁王。其身长七尺,衣着蓝纹百鸟服,肩披豹皮,发髯灰紫,面容方正,约莫二十来岁。淡绿眼瞳,眉目间似有澎湃胆魄,少年之君,帝王之气。
“陛下为天命之子,得此嘉奖,受宠若惊……”答者身披黑袍,面戴铁质面具,颇有神秘之感。他声音沙哑雄厚,却似是故作此声,让人分不清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一子一落,一句一起。二人的棋局之大,叫外人看来深不可测。
“先生既是助我大祁,何不长居于此?先生智超群雄,才压天下。若是能助我大祁,官位厚禄,不在话下……”祁王道。
“山中野人,草间布衣,不足挂齿,承蒙陛下厚爱,愧不敢当……”黑袍者答,“良禽择佳木而栖,想必陛下也是知道……”
“哦?如此说来,我不是先生的佳木?”
“非也,鄙人不是陛下的良禽……”黑袍者言,“陛下求贤若渴,以下座之礼(祁国君主最高礼仪,即离开王位,或坐或站,以此会人)会见鄙人,定然不缺人中龙凤常伴君侧。”
“先生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必强人所难。想必高位厚禄于先生而言只是身外之物,为作答谢,我以长苏(祁国最名贵的茶)三石相赠,可好?”
“但取一壶足矣……”黑袍人答,“盈则亏,满则溢,多不益善……”
“哈哈哈……先生豁达,为我所不能及。”祁王笑曰。
“陛下身居高位,日理万机,又能以宽心待人,是为大德。鄙人隐蔽山间,闲散度日,沾得几分山野雅趣,是为小德。两者而言,概莫能及……”黑袍者言,“陛下今日所念之人即刻便到了,鄙人就先且告退……”
“无妨……”
言毕,那黑袍人一挥袖,那黑白棋子竟全收入袖中,他将棋盘一收,叩首而拜,便信步离去。
那人刚刚离去,一黑衣男子便从大殿横梁上翻身而下,左右两腰各系短刀两把,各刻“大祁王庭”“十刑尊卫”。其半跪俯首,行抱拳礼:“不可用,杀否?”
祁王摆手而笑,回身坐在御座之上,示意那人起身,道:“墨黥,客人来了……”
话音刚落,却见那大殿外两个男子走来,步履无声。其皆着素衣,神色严肃,似是来者不善。而这二人,正是前些日子大闹洛府的御差与无常。
二人先且直身而躬,以行拜礼。继而那御差道:“事既已成,望祁王莫要食言。”
祁王左手托腮而笑,道:“诸葛先生出手利落,朕这十刑卫更是无一人可比先生。却不想,先生今日似是带了杀器,是欲杀朕而后快吗?”又看向那无常背挂的箱子道:“令弟技艺同出一辙,驱役傀儡,血不染手。世人皆言,无常不笑,生死已料。今日令弟如此严肃,可是为朕的顶上人头而来?”
“家父何在!”御差正色道,不怒自威,眼中似是锁着恶魂。
“那么先生可是将那四本残卷皆收入我麾下?又可将那洛家悉数杀死?”祁王起身曰,“非但没有做到,反而私藏洛家当主,非朕食言,只怪得先生为人谋而不忠……”
“祁王若是要他,那且先把家父放还,我兄弟二人留他别无他意,不过是为救家父留个后手,毕竟那洛家当主于我们而言非福反为祸,请祁王再做决议!”御差道。
“哦?”祁王笑道,“那便是朕武断了……先生息怒,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祁王挥手,示意婢女将手上之物端上案桌,将黄布揭开,却见一颗人头赫然出现,血迹已干,应是已死许久,却并无腐烂,着实奇怪。
“先生,抱歉……”祁王笑道,将案上头颅掷向二人。那无常怒目圆睁,似是强忍泪水,只见其身后盒盖掉落,那白衣傀儡似箭般窜出,一手执兵刃,一手将其父亲遗首接住,反扔给本体。无常一手接住,一手操纵傀儡执刀砍向祁王,却见那名为墨黥的男子抽双刀相接,一脚踢开,那无常又翻身一周,将遗首放入盒子,又拉弦将刀掷出,身傍傀儡,双手操纵,似是重装强弩。
那一刀直冲祁王面门,其竟也不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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