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意神色严峻地摇摇头,“不,他在沅城有个外室,名下经营着一家珍宝阁和一家规模普通的金石冶炼工坊。搞不好,那女子正好就是个藏而不露的金冶巨匠。”
薛如怀与顾子璇对视一眼,两人都觉有些这推论有些牵强了。
薛如怀道:“天下哪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金冶巨匠?她只是刚巧经营着一家金石冶炼工坊而已,不至于这么巧吧?”
“你还别不信,偏就这么巧,”云知意亮出自己先前写在纸上的东西,“首先,槐陵北山疑似有陨星矿。其次,蔺老爷子同我讲过,原州盐商从不单边跑空,各家运盐船从原州离开时是会带货物出去卖的。可田家的运盐船队每次到了沅城都不做撂地生意,那船上带的是什么?”
她稍顿换气,又道:“第三,田岭将那女子密藏在沅城十几年,她名下又恰好有一家冶金工坊。”
这次薛如怀没再反驳,双唇抿成直线。顾子璇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耐心等待云知意的下文。
“当然,如果只是这几点巧合,当然不够。”云知意以目光扫过面前的二人,继续条理分明地抽丝剥茧。
“但那女子被人敬称为‘素合先生’。若素合二字是她的姓名,那她在金石冶炼上的真正造诣,就真的很可能深不可测了。”
顾子璇与薛如怀大惊,面面相觑后,神色渐变。
顾子璇小心发问:“素合二字若是姓名,怎么就说明她在金石冶炼上深不可测?”
云知意又拿起另一本史书,推到他俩面前:“看这里。”
【天命十六年,苴公子循暴病,殁。妻卫姬携庶子玚扶灵归国。道遇水匪,卫姬溺亡。素跪于舷,号哭曰,‘素玚无能,未能护嫡母周全’。】
列国争霸时期,苴国公子素循在蔡国为质多年,天命十六年突然病死在蔡国。素循的妻子卫姬在扶灵归苴时遇水匪,也不幸身亡,只留下一个年幼的庶子叫素玚。
待他俩看完,云知意便娓娓道来:“这个素玚回到苴国后,因父亲和嫡母双亡,无人护持,虽是王孙,在苴国朝堂却几乎没有立足之地。但苴国当时是金石冶炼技术最顶尖的诸侯国,我们大缙的开国祖一统天下后,有一批苴国最顶尖的金石冶炼巨匠不愿归顺,跟着素玚一起消失了。”
顾子璇后背一凉:“素这个姓,在如今的大缙可不多见。”
她是将门出身,正史上的学养不及云知意,但对战史却如数家珍。
当初大缙一统天下时,蔡国是蔡女王率臣民主动归顺的,双方并未动刀兵;而苴国却顽抗到底,最终被大缙开国名将司金枝所灭。
司金枝诨号“杀神”,她率兵打的灭国之战,那就真的是“灭国”之战。苴国王室那群姓“素”的被她追杀到胆寒,侥幸活下来的纷纷改姓,或隐匿于市井,或逃遁山野,之后这几百年,很少有素姓者现世。
云知意抿了抿唇:“而且太巧了,那素合又刚好是金石冶炼的行家。”
所以,若素合二字是她的姓名,那就很可能就是素玚的后人。
“也就是说,田岭手中疑似有陨星矿,还有个外室疑似是深藏不露的金石冶炼巨匠?!”薛如怀听得快要窒息了,“但、但顾子璇方才不是说了,他家能打的总共还不到三千人!就算锻造出再多绝世兵器,那也只有三千人。事情还不算太棘手,是吧?”
“正相反,非常棘手,”云知意深吸一口气,“你忘了?先前你俩刚坐下时我就说过,他还有勾结外敌的苗头。”
薛如怀面色刷白,总算想起这茬了。
“有什么线索?”顾子璇紧紧盯着云知意,后背绷紧,如临大敌。
云知意无奈轻哂:“这就又要说回槐陵北山那桩匪帮冲突……”
正说到一半,姗姗来迟的霍奉卿进来了。
“什么匪帮冲突?”霍奉卿缓步行来,极其自觉地坐在了云知意身旁,又看看对面神色的薛如怀,“你们在谈什么事?”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云知意讲了个鬼故事,”薛如怀双手抱头,崩溃地喃喃道,“她说田岭要造反自立,手里疑似已有陨星矿、有神秘的冶铁巨匠,还勾结外敌不缺人!”
这个鬼故事真的很恐怖,闭上眼都能看到原州血流成河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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