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密呢山林深处,一只足有两人高的壮硕黑熊,身躯直立,虎视眈眈的望着眼前的一大一小两个男人。
男人猫着身,用手将小男孩的嘴死死捂住,不让其发出一丝声音。
听说在丛林里遇到熊,最好的方法就是装死,这也是猎户父亲教给胡蛮儿的。
尽管是自己知道,此时不应该放声啼哭,但胡蛮儿还是忍不住落泪,身体颤如筛糠。
由于嘴巴被父亲捂住,胡蛮儿叫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呜声。
直到大熊缓缓俯下身,做了个前扑状。
猎户知道,自己与儿子,并没有骗过这头黑熊。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起胡蛮儿,转身就跑。
身后黑熊扑空,拖着臃肿不堪的身子,极速追来。
“哇。”的一声,胡蛮儿这才哭出了声。
他是真的怕了,因为父亲说过,向熊这般的野兽,平时不会攻击人类,但一旦攻击,那便是不死不休。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和父亲不小心踏进了它的领地,惹的这头熊瞎子发怒。
猎户跑了很远,直到脚下无路,踩空。
然后直直的跌落悬崖,
胡蛮儿最后的记忆,便是父亲望着他的那个笑脸,以及将他推向下方深潭的双手,随后便是不省人事。
胡蛮儿没死,猎户却死了。
当胡蛮儿在潭边睁开眼时,身边多了个鬼灵精怪的猴子,父亲安静的躺在岸边的石头上,身下鲜红一片,血水染红了一旁的潭水。
胡蛮儿艰难的爬向父亲,每靠近一寸,心就会紧一寸。
“爹爹,你醒醒,你不要蛮儿了吗?”
胡蛮儿抓住了父亲的大手,手上仍有余温。
曾几何时,父亲便是这样握着他的手,告诉他。
“没有永相逢,只是短离别。”
胡蛮儿,放声大哭。
直到没有力气,直到睡去。
画面再转。
阳光,透过木窗上那巴掌大小的窟窿,照射在胡蛮儿的面上,胡蛮儿睁开眼睛。
来钱吱吱叫着,自房梁上跳到了胡蛮儿的怀里。伸手在胡蛮儿的头顶胡乱的抓着。
胡蛮儿拍了拍来钱那毛茸茸的脑袋。
“一会去趟镇上吧,把昨个儿砍回来的柴,拿到刘老爷家换些米回来。总不能老去苏伯伯家蹭吃蹭喝。”
来钱乖巧的点点头。
自从父亲走后,胡蛮儿便一直过着这种靠人救济的日子,村里的婶子叔伯对他都是极好的。
因为父亲是个猎户,也算个手艺人,所以与那些常年耕种的农夫比,日子过的还算可以,有时候打到一些野味卖不掉,常常会分一些给乡亲们。
所以其他猎户将胡蛮儿救回来以后,乡亲们都愿意将他接到自己家中照扶。
只不过胡蛮儿不愿意,一个是因为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再一个便是不想给其他人当儿子。
众人见拗不过这孩子,便也不再提及此时,但还是会时常给胡蛮儿送吃的送喝的,不至于让他饿死。
胡蛮儿也会经常到林中捡些木柴,拿到镇上与那些大户人家换些铜板或者米面什么的。帮左邻右舍补贴些家用。
刚开始时婶子叔伯们还会告诉胡蛮儿不必如此可这样时间久了,众人也都习惯,默许了。
胡蛮儿摸了摸怀中仅剩的两枚铜子。
“若是刘老爷收了我的柴,再给我两枚,应该够换一斗米了。”
这样想着,胡蛮儿起身推开了那扇小风吹过,都会吱呀乱响的小门。
眼前的一幕,成为了胡蛮儿心中那挥之不去的梦魇。
隔壁王婶婶,趴在自家那低矮的土墙上,一动不动,身上的鲜血已经干涸,眼睛死死的盯着胡蛮儿家的木门,似乎是想要趴过来告诉胡蛮儿快跑。
胡蛮儿疯了一样的从村头,跑至村尾,挨家挨户的查看。
每去一户,便期盼着下一户能有个生还者,哪怕是一条家犬,胡蛮儿都会存下那么一丝希望。
直到从最后一户人家走出来,胡蛮儿泪流满面。
村外的那片李子林,挺适合做坟,因为之前村里来过一个江湖术士,说那个地方风水好,可以兴旺子孙。
胡蛮儿挖完了最后一个土坑,擦了擦脸上的尘土。
“还有子孙可以兴旺吗?”
尽管如此,胡蛮儿还是将村里所有人,以及土狗,都葬在了这片李子林,足足一百八十个坟包,柔弱的胡蛮儿,挖了好几日,挖到手被磨破,血肉模糊。
胡蛮儿对着所有的坟包,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我胡蛮儿,在此立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胡蛮儿静静的看着小时候的自己,仿佛自己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心上好似有一把锋利的小刀,在一下一下的割着。
一步踏前,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小胡蛮儿的头,手却轻易的穿过小胡蛮儿的头颅。什么都碰不到。
胡蛮儿低头怔怔的望着自己的手。
一个黑影出现在了远处的屋脊之上,望着这个娇小却倔强的男孩。
胡蛮儿似有察觉,猛然转头,却只是看到了一个背影,看上去有些熟悉。
胡蛮儿纵身一跃,脚下接连踏空,人已经落在了方才那人站立的屋脊。
胡蛮儿焦急的四下寻找,身体都有些颤抖。
“他是谁?他去哪了?他是不是凶手?”
一股无名的怒火自胡蛮儿心头烧起,一头猛兽渐渐苏醒。
光阴长河旁,胡蛮儿盘膝而坐,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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