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作为宋初一统天下之前,甄风留存在记忆深处的南唐后主时代第一印象,乃是韩熙载夜宴的fēng_liú快活,顾闳中画作的巧夺天工,李煜小周后手提金缕鞋幽会的词作与爱情故事,是一派风雅的景象。
可是,这段时间他接触的,应该是风雅之下的真实面目,家族的争权夺利、纨绔的贪图享乐、官府的苛捐杂税、青楼的利益兼并、百姓的流离失所……这些管中窥豹的琐事,才是真实的南唐江宁晚照,南唐居于富饶之地,被中原一统只是时间问题。换成一句话就是,没治了。
这些只是他一时的想法与怨气,他的现实矛盾还摆在面前。夏小娘或甄家争夺酒楼主导权之事,只是个开始。不过,甄风收获了一片崇拜的目光。这算是未来未知的对峙来临之前的一点慰藉。他顾虑是对的,只不过没想到会那么快就发生了。
夏小娘刚出望江楼门,坐上马车不久,刚拐了一个路口就被拦停了。她气急败坏地掀开帘子,只见一个侍女打扮,却又衣着光鲜的少女走了过来。
在江宁地界上,可能随便吐口唾沫都能砸到王公贵族或官宦富豪,夏小娘根据衣衫判断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应对,所以她选择了忍气吞声,向势力低头,见机行事。
“柳妈妈请你上车一叙。”这女子柔媚却又冷漠地说话,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对于这种目中无人,夏小娘选择笑脸相迎。
看来少女已经是人情世故场上经验丰富的老手,知道如何才能让对方上杆子爬,主动拿热脸往上贴。
夏小娘也生着一颗玲珑剔透心,猜到柳妈妈也是为了望江楼和甄风而来,必是感受到了威胁,只是不知柳妈妈想如何对付甄风?无论如何,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进了马车,那是另一个时空的错觉。当夏小娘再出来的时候,感觉人生又恢复了色彩,刚才的烦躁一扫而空:呵呵,甄风,你给老娘等着,老娘一定让你后悔做人。
而马车里的柳妈妈则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料理一个小小的望江楼,哪需要自己亲自出马?一些闲杂之人不就搞定了。
甄风打了个喷嚏,看看树梢偶尔飘落的落叶,难道要感冒?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却有股“总有刁民想害朕”的警觉感。
这种感觉提醒自己务必小心小心再小心,除了婶娘吴氏和展堂,其他人和事都得留心,不然什么时候又被卖了都不知道。这样活着有点累,但是想要有所突破,不可能一帆风顺,树敌是迟早的事。
这个时代可没有知识产权一说,就靠传承。对于酒楼的指挥权,甄风能依仗的就是烈酒菜肴。这是一把双刃剑,一旦被利用就会伤了自己。甄风刚开始还是太天真,在没有扫清障碍前就拿出来了,只是他似乎别无选择。
甄风喊来展堂,让他别光买普通酒就直接蒸馏,流程太简单就太容易暴露了,有心人一留意就会猜测一二,得把水搅浑。先买一些高粱、大小麦、糯米、大米、酒曲等酿酒原料,这还不够,还得买些贵重的东西,什么贵重买什么。
香料是首选。砂仁、茉莉、豆蔻、白芷、丁香、甘草、茴香、桂皮、八角……不管听过没听过的,但凡是可以用于饮食的都可以买。贵重的少买点或不买,价格中等或低廉的多买点。鲜花干花花瓣也要,现在是秋天,不能光买菊花,还得收购其他的,贵点也无所谓。
展堂快速去行动了,他也意识到似乎不大妙,必须保护好秘方。
甄风觉得还欠缺点东西,对了,假秘方。要遮住真相,得戏做全套。于是他开始斟酌,三分真,七分假,把各种原料、香料、花瓣挑选几样应用到各个环节,比如简化的十三香、花露等副产物,然后构思了一套表演流程,等着展堂回来再教一次,还得节选着培训给一些新人,这些人就是用来制造副产物和蒙蔽别人的,实际上展堂的酿酒蒸馏暂时不需要助手。
对于菜谱,那就简单了。需要放置调料、提前腌制的菜,所需的调料都让婶娘吴氏提前调配好,她来分配和把控。这时代还没有酱油,只有此前甄风自制的一些,他就不信别人还能把这个快速模仿。反而是婶娘吴氏如临大敌,除了调料,还在盘算着怎样把新人培训分组、流程分散才能尽量保密。
新人的安排、培训交给了两位深深,一切有条不紊。甄风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在人员集合的训话上,甄风只讲了两句话:“不管你们以前是做什么的,以后都是一家人,在望江楼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分工不同、职责不同,谁敢以此嘲笑别人,重罚;如果有人做了背叛望江楼的事,我们会一起将你打回原形,从哪来回哪去。”
听到自己竟然不是奴仆,这里把自己当家人,他们几乎都信了。甄风虽然年轻,但是在怒斥夏小娘的一幕上,他树立起了威信,在这些人眼里,甄风就像是个护犊子的家主。对于得来不易的日子,虽然住的地方挤了些,但对于流民、乞丐们已是莫大的满足。
直到过了一天,九月廿八日临近午时,酒楼内外风平浪静,甄风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了。
“三碗不过河”挑战更加火爆,好些人专程为了挑战而来,现场到了一个名额难求,需要提前抢的地步。望江楼里陆续有些才子书生前来挑战千古绝对,可惜留下来的下联不尽人意,就连号称“特意”前来看看千古绝对下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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