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哪有这么好破的。
一屋子的人都直勾勾的盯着祁笙,看她要作何解释。
祁笙慢慢踱步走到拽着手绢哭泣着的王才人。
然后又从怀里扯出方才在王才人寝宫拿来的药材。
是根棕黄色的类似于长棍的药草,约莫半尺左右,下端多有皱纹还有数不清的须子。
“这是藜芦。”祁笙把藜芦挡在王才人的眼前晃了晃,眼神淡漠的瞥了王才人一眼,又道:“敢问王才人,近些日子是否在太医院开了几味药材治治头痛?”清冷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就是让人觉得这声音有着能够贯穿身体的冷漠。
王才人耷拉着的头颅也抬了起来,仍然跪坐在朱常洛脚下,眸子幽幽。
“妾身确实开过几味治头痛的药材。”王才人盯着祁笙,又扫了一眼朱常洛,道。
祁笙听罢,嗤笑一声,心中满是不屑。
“这治头痛可取藜芦一茎,暴开,捣罗为散,入麝香麻子许,研匀吹鼻中。”祁笙转过身来,纤纤玉手捏着这一茎完整的藜芦,冲着朱常洛,又道:“而这藜芦恰恰是反人参的,当然,不用笙儿多说,就是院使自然也懂得这简单的道理。”说着,祁笙的目光也慢慢扫了院使一眼。
见无人多言,祁笙又道:“这李选侍为各宫娘娘都备了参汤,但人家也没偏要你喝,您王才人从太医院寻了什么药材,那不还是只有您自己知道。这事儿啊,我看,也就是您没找好由头,捉住个把柄,还以为是别人的,没想到却是自己的。”
祁笙真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拐着弯的嘲讽王才人。“不知您喝了葱汤好些没,若是不好,便多喝些,恰好能去去身上的腥臭味。”
说罢,祁笙对朱常洛微微作揖,又暗戳戳的瞥了眼院使,查明事情真相总能让院使对她少些偏见吧。院使倒是心高气傲的很,脸上都摆着了轻蔑,但比起先前,似乎是多了些对祁笙的赞赏。
真是个别扭的老头。
而现今这状况,不过也就是王才人的一场闹剧罢了。见着李选侍突然得宠,她气不过,自然是会用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
但,祁笙心中其实还是有些不解,见着王才人的模样祁笙便知,这事儿啊,看起来不像王才人一人便能谋划的,更像是有人在她背后指示。
而且,据今日祁笙在生药房整理药材得知,这藜芦生于山谷,山地阴坡或者灌木丛下,一般来讲,宫中是不会用这味药材的,这突然生药房便多出来了些这味药。
看上去更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既是场闹剧,诸位便都退下吧。朕也要就寝了。”朱常洛大手一挥,一脸疲乏,看上去是当真累着了。
又是要处理朝廷政务,现今又替皇后管了一出这么个案子,朱常洛心中无奈得很。
说罢,朱常洛还特意瞥了眼皇后,眸子间说不出来的眼神,多层意味,令人揣摩不透。
祁笙微微作揖,还未等她要退下,便被太后一声唤住。
“笙儿,明儿个有空,来哀家宫中坐坐,给你准备你打小便爱吃的桃花酥。”太后似乎是有话想要对祁笙说,但是祁笙也没有给太后接下去说的机会。随便应了一声,便扫了眼被朱常洛扣在乾清宫的花云裳,就退下了。
祁笙倒是想与花云裳共同回去,但今日之事已经够让人生疑,祁笙是偏袒花云裳的了。更何况,这花云裳似乎压根没打算出了这乾清宫。
走出乾清宫,祁笙便觉得身子乏的很。更主要的是脚下竟然没有一丝气力。
她只能感觉到,脚下很疼。
祁笙孤零零的提着走马灯在这宫中,心中又开始瘆得慌,这天黑压压的,一点亮光也只是走马灯散出来的。
眼前突然出现个人影,祁笙一愣,竟然就被人背了起来。
袖口的银针抵在那人的颈部死穴,若是多动一点,必然毙命。
“是我啊。”背着祁笙的人儿轻轻笑了几声,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又在祁笙耳边萦绕。
是叶曌。
祁笙心安了些。默默收回了银针。
现在这确实是黑,若是不仔细瞧瞧模样,祁笙是分不清楚的。
祁笙现在这手上边提着走马灯,边若有若无的把手搭在叶曌的脖子上。
祁笙心中也是有点别扭的。这现在她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对叶曌,祁笙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抵触,心中的戒备都慢慢放下了。
“干嘛啊,搂着我。”叶曌侧过脸来,语气轻快,偷偷看着祁笙别扭的神情,很想笑但是又不能笑。
祁笙生平与人亲近甚少,更别说是这种亲密举动了。被叶曌打趣了一句,脸蛋儿已经羞的通红了。但是,还是用手搂住了叶曌的脖子。她稍稍俯身,趴在叶曌的背上,心里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全感。
叶曌见祁笙这举动,心中暗喜。在祁笙没有发现时偷偷勾起了嘴角。
二人就这般向前走着,越走越远。
殊不知后头有个王才人驻足在乾清宫门前,恶狠狠的盯着。
纤长的指甲陷进手掌里,渗出滴滴血珠,她似乎都感觉不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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