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颇觉脑中混沌,安素揉一揉太阳穴,便要出门打水梳洗。走到案前又觉口渴,便就着昨日剩下的冷茶,胡乱喝了几口。
纸糊的格子窗边角卷起,有微风钻了进来,带着一股雨后草木的清香,拂在脸上十分清爽。安素眯了眼,望着外边逐渐升起的日头,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她恍了神,失手打翻了桌上的茶壶,立刻便有宫女闻声进来。两个稍微年长些的利落的收拾着桌子上的狼藉,其余四个则在她面前一字排开。待她们手脚麻利的收拾好,再恭敬唤安素一声“上官姑娘”,她才猛然意识到,如今她已是太后亲选赐予各诸侯王的家人子之一,再不只是长乐宫的普通宫女了。
坐在梳妆镜前,安素任由她们伺候梳洗打扮。过了一阵子,闻得身后有脚步声徐徐走近,还夹杂着若隐若现的铃铛声响,她便知是腾铃来了。
腾铃是太后赐予她的贴身侍女,聪慧机灵,长相也颇具灵气,只是年岁尚小,活泼大过于稳重了。她此刻抱了一些贵重的锦缎布匹进来,不消说便知是太后赏下来的。
“太后很是看重姑娘呢!”腾铃眉目里露了喜色,“这一行去往诸侯国的家人子一共有二十五位,能得太后如此厚赏的,除姑娘外再没别人了。”
安素缄默不语,只招呼她把布匹收好,再唤至跟前来。
“今日每位家人子去往哪国的名单应当已经分配好了,你去打听打听。”
腾铃心中了然,提了裙摆匆匆而去。她转身带起一阵细风,不过是轻轻一拂,竟让安素平白生出一股寒意来。
三两天前,安素曾带重金去拜访过分配家人子去向的宦官首领倪知行,希望能去到离她家乡稍近的赵国。以后若有机会,还能照料到留在家乡的胞弟上官长君。按理说,使足了银子,此事便再无变数了,但她自昨夜起一直隐隐心慌,还是待腾铃去问过之后才能安心。
梳洗完毕,便用早膳。安素的膳食比寻常宫女要丰盛许多,但她一心只惦记着腾铃那边的消息,也无甚胃口,简单吃了几口便叫人撤了下去。又坐了片刻,总算听到了那熟悉的铃铛声。许是她近几日睡得不大好引得耳鸣阵阵,原本空灵的铃铛声传进耳朵里,竟然变得十分浑浊,犹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呼啸风吼。
“怎么样?”安素端了侍女刚送上来的滚烫茶水,只嗅了嗅,并不入口。
腾铃面色为难,只垂着头偷偷瞟她一眼,双手绞着衣角不说话。安素心中一凛,把茶杯放回到桌上,已然做好了准备,遂轻声道:“无妨,说吧!”
“姑娘在去往代国的名单上。”
她虽从腾铃的神色中已略知一二,此刻还是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倪知行没有拿了好处不办事的道理,此事必定是有人从中作梗,安素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容,不由得蹙了眉。
腾铃见她不吭声,又道:“听倪总管说,是鲁元公主的意思。”
果真是她?
安素早知鲁元公主记恨于她,却不想她竟会在此事上做手脚。鲁元公主刘乐向来办事爽快,倚仗着太后的宠爱,在宫中横行霸道,但性情直率,待人接物更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从不曾谋划些弯弯绕绕的法子来难为人。安素思虑良久,心中到底存了一丝疑虑。
待她回了神,目光落在面前的茶盏上,便又端起来再次嗅了嗅。茶水已经褪了烫意,正是适合入喉的温度,她仍不饮一口,复将其放了回去。
“腾铃,你去御膳房找一个叫苏子离的小宫女,就说我想吃从前在宫女所时的桂花酥了,让她给送过来。”
御膳房离安素现下所住的临华殿不远,春日困乏,各宫主子皆不喜饮食,子离近日的差事也还算轻松,故很快便随着腾铃走了进来。子离随意把食盒放在一边,便在她面前坐下,她知晓安素叫她过来并不真是为了桂花酥。
“子离送来的桂花酥有些多了,腾铃,你去拿给外面干活的宫女宦官们分着吃。”安素把食盒拿过来递给她,腾铃会意,知晓她与子离有话要说,便带上房门退了出去。
“我记得从前听你说起过,你是颇懂得些毒理医术的?”
子离点了头,安素便把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水推到她面前,“这茶有问题,只是不知道其中掺了些什么。”
在宫里,这等在饮食中做手脚之事早已见怪不怪,子离面色如常,淡然的接过茶盏,也凑到鼻尖嗅一嗅。稍候片刻,她的脸色总算有了些许变化,抬起头慎重的看着安素。
“安素,有人想要你的命。”她指了指茶盏,“鸩毒。”
送走苏子离后,安素站在格子窗边,透过窗子的缝隙往外望。几个宫女宦官干着各自的活,也有偷懒的,但都还算安分,唯有一个身穿浅绿色宫女装的小宫女,明面上是在打扫,眼睛却不时的瞟向室内。
她了然一笑,把那掺了鸩毒的茶水倒进墙角的花盆里,边砸了茶盏,边大声疾呼腾铃。腾铃急匆匆的跑进来,见她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安素示意她噤声,又凑到她耳边悄声道:“你去外面大声嚷嚷,就说我骤然吐血晕倒,要去请太医。你只管跑出去,面上慌张些,但不必真的去请,只让院子里的人看到听到就行。”
腾铃的目光落在地上翻倒的茶盏处,试探着问:“姑娘莫不是怀疑......?”
安素点了头,腾铃便顺着她的意思去做。她自个儿也伏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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