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幽在指挥画舫撞上的那一刻其实有些后悔,这一撞,是扬眉吐气了,可也彻彻底底的把江朔北得罪到死。
除了一丝丝的悔意外,更多的则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畅快,看到走舸船翻时李平幽攥紧了拳头,忍不住的道了声好,这份爽快可比在青楼花魁身上肆意驰骋更令李大公子心满意足。
于彰勋只是微微一笑,表现的比李平幽更具大将风范,用兵家之言来形容就是心有惊涛万丈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这份面不改色,也无愧他在天子脚下统领长安南军多年。
当年他父亲,当下朝廷兵部的尚书于蒲没能在北伐之战一战成名,相反名不见经传的幽州小将江横摇身一变成了大宁的中流砥柱。这么多年过去,虽说于蒲从未多言过半句,可于彰勋不止一次见到父亲坐在书房里仰头喟叹,俨然当年的遗憾成了于蒲的一块心病。
今日这一撞,算是把多年积攒的怨恨一泄而空,算得上大仇得报,于彰勋又何能不喜?
浪花翻涌,李平幽和于彰勋探出脑袋张望,只看到那个寒门书生黄延之从湖面钻出个脑袋。
李大公子恨不得扒皮的苏胤和他义兄于彰勋巴不得抽筋的江朔北不见身影,难道是沉入湖底喂鱼了?
这想法一出李大公子窃喜的脸色多少有些僵硬,柳心湖上众目睽睽,如果只有一个无根无基的苏胤李大公子还有说辞推卸,但鹰扬府的小将军若是不明不白的死在太学府里,定然会惹来诸多非议,弄不好……
于彰勋拍了拍李平幽的肩膀,笑着道:“平幽别慌,江朔北死了更好,就算朝廷问责下来只说是船只误撞,到时受些不疼不痒的责罚也就混过去了,难不成鹰扬将军还敢来长安讨个说法?”
事已至此,李平幽只能点头,转念一想自己这副瞻前顾后的模样太过优柔寡断,唯恐于彰勋轻视于他,便嘴硬道:“义兄多虑了,我李平幽做事从无后悔一说,只是没能亲手结果了姓苏的那小子,有些可惜罢了。”
“李公子不用可惜,机会还有,那姓苏的小子命挺硬的。”
江朔北和苏胤两人翻身跳上甲板,浑身湿漉漉的两人宛如水鬼出巢,惊吓的满船人大呼小叫,纷纷退避三舍。
船上除了李平幽的一众狐朋狗友,还有于彰勋有意带来结交的几位长安南军的小军官,品级都不高,多为什长偏尉,对于于彰勋请来太学府都却之不恭,毕竟汝南李氏的这条大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搭上线,见到突然冲出来的两人,几个偏尉什长的反应无愧长安精锐,立马伸手拦截。
李平幽和于彰勋诧异转头,江朔北已经借着冲势高高跃起,结结实实一脚踢在挡在他面前的一名什长胸口,后者闷哼一声,后背靠在栏杆上,许久都捂着胸口,喘不上来气。
这几位长安南军的精锐自然不能擅带兵器进入太学府,倒是缓和了苏胤两人以寡击众的不利条件,如若这几人全副武装,纵然江朔北拳脚功夫精湛,也只能乖乖受擒。
苏胤心知时间拖的越久对于他俩就越不利,擒贼先擒王,拿下李平幽和他义兄劫持了这艘画舫才是正道,借着江朔北和几个南军拳来脚往的空隙俯身冲刺,想要一举拿下最好欺负的李平幽。
李大公子手已经探到青璃剑柄上,却被于彰勋拦下,苏胤学着江朔北也跳起一记鞭腿直逼身后就是栏杆的两人,于彰勋不慌不忙的双手环胸挡下这一脚,比起江朔北带有九牛一虎之力的猛踹,苏胤这一脚踢在于彰勋双臂上就显得不痛不痒,甚至于彰勋连脚步都不挪动。
于彰勋轻蔑一笑,没等苏胤落地站稳身形,就欺身近前,一拳直砸苏胤脑袋。
情急之下苏胤趴倒在地上,拳风擦着他后脑勺而过,苏胤急中生智,双手抱住于彰勋的小腿向上一抬,往后一拖、于彰勋的健硕身形就轰然倒地。
估计这位长安南军的都尉没想到堂堂太学府教出的学子打架和街头泼皮无赖一般尽使下三滥的招数。放倒了于彰勋后苏胤拖着他小腿往后拉扯,还借机腾出一腿朝着于彰勋的裆部踩去。
眼看于彰勋就要断子绝孙,苏胤余光突然瞟到一道白光闪过,苏胤不得已收回这脚,肩膀吃疼,往后退去几步定睛一看,左臂一道细长伤口,鲜血染透布衣。
李平幽收剑扶起于彰勋,大概是觉得自己堂堂长安南军都尉,竟然在一个书呆子手下吃了亏,恼羞成怒下的于彰勋并不领情,推开李平幽,双腿打挺翻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咧嘴笑道:“好小子,今天咱们看看最后是谁废了那个家伙事儿”。
江朔北那边仍在酣战,这几名长安南军的偏尉什长可不是瞧着好看的绣花枕头,出手章法均为军中的技击拳术,出手即是朝着江朔北的七寸而来。
江朔北且战且退,李大公子的那帮‘好兄弟’早就跑到角落,偌大的甲板上只剩他们几人。
江朔北虚晃几拳,卖出个破绽吃了狠狠的掏心一爪,身姿不退反进,抓住收回的那条臂膀一记膝撞抱住这人,双手如龟蛇缠缚握住他肩头用力一扯,咯噔一声卸掉此人一臂。
不顾躺在地上的这人鬼哭狼嚎,江朔北大声喘息,胸膛起伏不定,冷笑扫视周围几人,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迹朗声道:“不如看看今天这条船上谁能站到最后?”
苏胤向后退步撤到江朔北身边,还往就算接上胳膊也得休养半年的可怜虫身上踏去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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