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话音刚落,就有一须发皆白老臣冲到韩王安台下跪拜劝说:“王上不可!昔日先王送郑国入秦悔之晚矣,如今怎能献王族之后于秦。臣请王上厚献财物向秦王赔罪,公子非不能入秦!”他长长跪拜在地,仿佛韩王不许他就不起来。
“相邦此言差矣,如今韩弱秦强。秦王愿召公子非入秦,也显秦韩之好。若是激怒秦王,大军扣关,不知谁人能阻?”另一个人站起来向着韩王安这样反驳相邦的话,他说完还回头看看缩着脖子的其余臣子叹息一声。
韩王安当初能即位,并非凭借才干,完全是因为当初先王矮子里拔高个,选出一个还算可以的继承人。只是如今的韩国朝不保夕,即便有抗秦之志也无抗秦之力。
他揉揉抽痛不已的太阳穴,问坐在远处脸色难看的韩非:“非卿意下如何?”
韩非心里咯噔一声,还是不得不按照礼节,站起身子走到韩王台下结结巴巴回复:“臣……不愿……入入秦,臣下下……原是……为强强……韩而……回国国。”
李斯好久不曾听到韩非磕巴的声音,现在听到有种回到过去在荀卿课堂中的错觉。
“斯说说刚才‘从人之性,顺人之情,必出于争夺,合于犯纷乱理而归于暴。’是何意?”荀卿一身齐儒的代表装扮,宽衣高冠身姿挺立如松。他手握竹简,看着居然在出神的李斯,点名他回答问题。
李斯连忙站起来想想之前荀卿刚刚诵读过的字句,连忙回答:“顺从人的本性,必定会让人互相争抢不休,最后导致国家动荡不安。”
荀卿微微点头看到一旁两眼发亮盯着自己的韩非,便也叫他起来说一说。
韩非好歹是王族之后,与之前的李斯比衣着光鲜气度俨然,唯一的毛病是口吃:“人……性恶……也,须……以礼礼教……之,以以……法规……之。”
荀卿大喜,露出大大的笑容称赞他:“韩非可得我衣钵,坐吧。接下来……”
李斯恍惚好一会儿才发觉殿上之人正在看着自己,不免有些尴尬:“不知韩王可曾作出决定?是否允许公子非入秦?”
韩王安看刚才自己一番话他是一句没听进去,又不能发怒,只能按捺性子再说:“李卿远道而来,车马劳顿,不如暂且休息几日。寡人与臣下还需好好思量一番,想必秦王尚能多等几日。”
李斯想想秦政虽然没说到底要在什么时间之内将韩非带回去,但明显也是希望他能越快越好。他装作为难的样子:“韩王不知秦王,王上曾说要韩非月内入秦,不然将派人带兵来请。请韩王慎思。”
韩王安听到李斯的武力恫吓,额头冷汗直流,笑着打哈哈:“且许寡人几日,到时候还请李卿多多美言一番。今日朝会便罢,诸卿且回吧。”
殿内臣工一一散去,韩王安身上的冷汗浸湿里衣,浑身粘腻。他站起身来发觉老相邦还跪拜在地未曾起身,空荡荡的大殿内只余他二人。
韩王安像是意识到什么,缓缓踱步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老相邦:“相邦且回去休息吧,公子非怎的也不是今日入秦。”
老相邦身子一歪,倒在殿内明亮的石质地板上,露出痛苦又死不瞑目僵硬面容,韩王掩面大哭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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