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君赫的铁蹄踏过数不尽的家将尸身,在千里冰封的山道上对凤染的马车展开疯狂追捕。
栾君赫志在必得,他要杀了隋御的妻与子,他要让隋御痛不欲生!
宁梧颤抖着指尖放下车窗帘子,刹那间泪如雨下。身后一众追兵袭来,意味着郭林常澎他们失败了……他们大抵都已死去……
刚才她应该和郭林好好道别,她应该告诉他,其实在很早很早以前她就喜欢上了他。她是真的很想成为他的娘子,想跟他白头偕老。还想吃他做的咸到家的醒酒汤,还想跟他生一儿一女凑成“好”字。
他们还说好等回到锦县以后,要去康镇的墓前好好祭拜。
可是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宁梧别过头擦掉泪水,内心自讽,她的双手杀过多少条无辜性命,一个恶贯满盈的杀手在退隐江湖后就可以与前尘划清界限?躲过了上峰、躲过了仇家,终究躲不掉宿命。
“没关系,咱们缓一缓再试试看。”
范星舒满心都在凤染身上,她尝试好几次仍没有给孩子喂出奶来。她绝望地靠在拱厢壁上,觉得连呼吸都变得非常困难。
范星舒不断地摩挲她的臂膀,企图让她觉得暖和一些。要是凤染就这么睡过去,她自己和刚刚出生的孩子只怕都挺不过去了。
宁梧定睛看向奄奄一息的凤染,还有连哭声都不怎么响亮的孩子,以及就快要崩溃疯掉的范星舒,难道他们今日真要命丧于此么?
马车在这个时候戛然而停,季牧战战兢兢地掀开帷幕,带着无法掩藏的绝望,说:“马……走不动了。”
眼看追兵就要追撵上他们,季牧哽咽道:“星舒,宁姑娘,你们带着夫人和世子往前跑,我给你们断后。”
宁梧没有理会季牧,而是在逼仄的拱厢内朝凤染磕下头去。她知道她和凤染的主仆之情、姊妹之情在今日就要走到尽头。
凤染挣扎着坐起身,抬指抓住宁梧的手腕,嘶声力竭地呵道:“不许做傻事!我不允许!”
“宁梧本来就是夫人的死侍啊。”宁梧反手扒下凤染的外衫套在自己身上,“我这条命在几年前就该死的,是夫人和侯爷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这几年我才知道家的滋味。本想陪着夫人走到最后,看侯爷亲手捅破这腐朽糜烂的世间。”
“宁梧!”凤染伸臂去扯她身上的衣服,她已猜出来宁梧要干什么。
宁梧攥住她的手,含泪笑道:“凤染呀,你得好好活下去,你的福气还在后头,要十里红妆凤冠霞帔走到那后位之上!”
季牧和范星舒都已明白宁梧的用意,季牧迅速打了个包裹,让外人看起来像是个襁褓中的婴儿。他塞到宁梧怀里,“快,来不及了!”
“我和水生一起跑,将他们引开。”她看了眼范星舒,“你就是死也要把夫人带出这片雪海。”
“我会的。”范星舒将凤染和宁梧的手狠狠拉开,“万事小心。”
“宁梧,水生,不要走……你们带着孩子逃,求求你们了,带孩子一定能逃出去。不要为了我,不要啊……”凤染匍匐地往车外爬去,“他们要抓的人是我……”
宁梧干脆利落地冲凤染的后颈上敲了下,凤染霎时失去意识。宁梧抱着包裹跳下车,“走了。”
话罢,她和季牧便迎着栾君赫的队伍跑回去。
范星舒泪水不止,他忍着胸前里不断起伏的悲恸,将凤染和孩子重新包裹好,瞅准时机也跳下马车,抱着她们母子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大雪很快覆盖住那些杂乱的脚印,但宁梧和季牧为的就是要混淆栾君赫的视线。他们当真被宁梧二人引了过来。
栾君赫一马当先拦于宁梧身前,那壮马因着踩踏雪地而险些站不稳,马蹄子差点就要踏在季牧身上。
“凤染?这是生下隋御的孩子了?”栾君赫发出一声戮笑,继而用刀尖去挑宁梧怀中的“孩子”。
宁梧缓缓地抬起脸庞,眼神里露出的杀气让栾君赫打了个寒颤。
“我是钩吻,不是凤染。”
宁梧瞬间撇开“孩子”,旋即抽出长剑,足尖一点,直冲栾君赫命门刺过去。栾君赫措手不及,身子一晃,差点跌落马下。
紧接着数十人同栾君赫一起围剿上来,就像刚才除掉郭林和常澎一样。
“调虎离山?让你耍我!”
栾君赫怒气冲天,将长刀一下一下劈向宁梧。他居高临下,誓要将宁梧和季牧斩杀在此。但宁梧不是先前那些家将,她比所有人都难对付。
宁梧袖中的暗器突然一甩,栾君赫的人便齐齐倒下去好几个。袖中的暗器用尽,还有藏在靴中的飞镖,到最后她扔下长剑,双手同时持短刀再次攻上来。
栾君赫的人不断死去,让余下众人都不敢再轻易靠近她半分。可以一敌百只是神话,季牧早就倒在血泊当中,而宁梧也已身负重伤。
栾君赫突然抽出一条粗长钢鞭,虬结的手臂用力一掷,正正好好圈套住宁梧的脖颈。宁梧回手去拽,反被栾君赫拉的更紧。
他两脚猛踹马腹,让疲惫不堪地壮马在雪地里发疯一样奔跑起来。很快宁梧就跟不上他的马速,整个身子犹如物件一样被拖在地上剐蹭到无以复加。
血染红了雪……
宁梧渐渐感知不到疼痛,她甚至觉得这就是自己最好的归宿,死了以后,可以和郭林重新团聚。凤染啊,你一定要逃出去,一定一定……
栾君赫肆意地狂笑,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喜欢穿书后我推倒了暴躁男二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