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法院门口,柏霈文转头对张会计说:
“你去告诉工厂里所有的人,我已经在今天和章小姐结婚了,同时,放所有员工一天假,以资庆祝。”
“好的,柏先生。”张会计微笑着说,转身走了。
高立德把车子开了过来,他们上了车,含烟仍然穿着新娘的礼服,捧着新娘的花束,带着那梦似的微笑。柏霈文紧挽着她那小小的腰枝,他的目光不能自已注视着她,带着无限的深情,和无尽的喜悦。
车子离开了市区,驶过了松竹桥,那迎面吹来的秋风中就带着松树与竹子的清香,再驶过去,车子两边就都是茶园了。高立德把车子驶往路边,然后,他煞住了车子,熄了火,他转过头来。他脸上那份戏谑的神色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庄重与沉着。“柏太太,看看你的周围,这都是柏家的茶园。他在五年之内,把茶园扩大了一倍,你嫁了一个能干的丈夫。”
“因为他有一个能干而忠诚的朋友!”柏霈文接口说,对高立德微笑。含烟左右望着,她惊讶于这茶园面积的辽阔,同时,她也惊讶于柏霈文和高立德之间那份深挚的友谊,她觉得颇为感动,不自禁的也对高立德微笑着。
“好了,霈文,”高立德望着柏霈文。“婚礼已经举行过了,我这个诸葛亮已经尽了我的本分。现在,在到家之前,你不给你的太太一点心理上的准备吗?”
柏霈文的眉头紧蹙了起来。含烟狐疑的看看高立德,又看看柏霈文,她不知道他们两人在捣什么鬼。然后,霈文转向了她,握住了她的双手,他显得很沉重。
“含烟,我很抱歉,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什么事?”含烟的脸色变白了,她受到了惊吓。“你别吓我。”“不不,你不必恐慌,”柏霈文安慰的拍着她的手背。“我只是要坦白告诉你,我之所以必须秘密和你结婚,不敢通知任何亲友,是因为怕一份阻力——我母亲。”
她的脸孔更白了,她的黑眼睛睁得好大好大。
“你——居然是——”她嗫嚅的说:“瞒着她结婚的吗?”
“是的,知道这个婚礼的,只有我、你、立德和张会计。”
她的嘴唇微微的颤抖着,她的睫毛垂了下去。
“你——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母亲知道你和我结婚,她一定会反对,是吗?”霈文战栗了一下,他发现这柔弱而敏感的小女孩又受伤了。他抓住了她的手臂,迅速的托起了她的下巴,望着她的脸说:“你知道老人家的看法总和年轻人不太一样的,我又是个独子,她就总把我的婚事看成了她自己的事情。我并不是说她一定会反对,但是,只要有这份可能性,我就不容许它发生,所以,我瞒着她做了。”
含烟的心沉进了一个深深的冰窖里,她瞪视着霈文,焦灼而烦恼的说:“你错了,霈文,你太操之过急了。你这样突然的把一个新娘带到她面前,你让她如何接纳我?你又让我如何拜见她?你坑了我了,霈文。”“别急,含烟,到家之后,我会先上楼对她说明一切的。她会接纳你,含烟,没有人能不接纳你的,她会接纳你,而且,她会喜欢你!何况,”他微笑着,想使含烟重新快乐起来:“到底娶太太的是我,不是她呀!”
但愿你的说法是对的!含烟想着,低下了头,现在只结婚了一小时,她不愿露出自己对这事的不满来,而且,霈文这样不顾一切的做法,还是为了怕失去她呀,她咬了咬嘴唇,朦胧的感到,前途绝不像自己预料的那样光明了。看到他们的谈话已经结束了,高立德重新发动了车子,随着车子前进的速度,含烟也在迅速的盘算着,她的思想比车轮转得还快。当车子在那两扇铁门前煞住时,含烟也抬起她那对坚定、勇敢,而充满希望的眼睛,望着柏霈文说:
“你是对的,霈文,你放心,她会喜欢我的!”
高立德冷眼旁观,他在这小女人的脸上看到了一份坚定的决心,他知道,她将用尽她的方法,来准备博取婆婆的欢心了,那张燃烧着光彩的小脸是使人心折的。他真有些嫉妒霈文了。咳了一声,他说:
“柏太太,你不看看你的家吗?”
“你最好叫她含烟,别左一声柏太太,右一声柏太太,真别扭!”柏霈文说。含烟望向外面,触目所及的,是铁门前竖着的一块簇新的木牌,上面雕刻着四个精致的字:
“含烟山庄”她惊喜交集的回过头来望着柏霈文,张口结舌的说:
“怎么——怎么——”
“这是你的!含烟。”柏霈文深深的看着她。“你的家,你的房子,你的花园,你的我。”
“哦!”含烟闪动着眼睑,蕴蓄了满眼眶的泪。然后,她闻到了花香,那绕鼻而来的紫丁花香。铁门打开了,她看到柏霈文塞了一个红包在那开门的男工手上,一面说:
“这是赏给你的,老张,我刚刚结婚了。”
她顾不得那男工惊讶的目光,她已经眼花撩乱了,她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像幻境般的花园里,有葱笼的树木,有深深的庭院,还有成千成万朵玫瑰,那一簇簇的玫瑰,那整个用黄玫瑰做出的圆形花坛!她钻出了车子,呆立在那儿,惊异得说不出话来了。“你梦想的玫瑰花园,”柏霈文在她身边说:“这是立德和我,费尽心力,把原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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