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我哪也没去,也没找谁去玩,不是帮着家里收拾地窖里的菜,就是帮母亲整理织毛衣的线。父亲披着羊皮大衣从外面回来,满头都是雪,我接过父亲脱下的大衣钩挂在墙。
父亲从怀里掏出一纸请帖,说是老杨闺女要结婚了。我展开细看,爱女杨秀玲!我忙问父亲,“哪家的闺女?是跟谁结婚?”
“老杨家的秀秀你不知道吗?她可是你初中同学呢!”父亲盘坐在炕头喝着茶说着。这时母亲停下手里的活念叨,“老杨家的闺女才多大呀,这么早就嫁人呢”。父亲长叹道,“咋说呢,现在女孩不婚先孕,在外头念书谈恋爱又被人抛弃了,唉!现在不是挺着大肚子回来了嘛!”此刻我的心如刀绞,狠狠地朝额头捶了几下。母亲疑惑地问道:“那闺女给谁了?”父亲捋了捋胡须回道:“邻家兄弟!”母亲仰头深吸一口气道:“唉,可惜了闺女,嫁给一个庄农人,还是个下苦力的…命真苦,念书念的,还是一辈子受罪嘛”。听着听着我缓步回自己的屋里。
我一直呆在屋里,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想做,就是静静地呆着,望着窗外雪花飞舞,伴着呼呼的风声,荒寂的院落两棵白杨树梢头随风摇曳。感觉寂寞已缠身,孤独已落心头。从未有过的困苦,如今蚀骨的深受着,这般落寞,蹂虐我心。这是上天的安排,还是命里注定,我不甘心的是,为什么是这个时候!为什么又让我清楚的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会让我一生难安。我是要恨她,还是要彻底把她忘记,她可曾想过,可曾记得彼此的承诺。敢问苍天,这!究竟是为什么?
不知她是否早已忘记了我,我想此时的她最不愿看见的人一定是我,而我只想再见她最后一面,想看看她到底变了多少,我是不是还能真的认得出她。
我决定见她一面,如若不见,此生不会安心。我冒雪前行,顶着风抗着寒,徒步踏雪而过,十几公里的路我并没感到累,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见到她。耳边寒风呼啸,路两排白杨伴着电线随风摇摆劈啪作响,发出涩涩的鬼哭嘶吼。
很快到杨秀玲家红色大铁门,我伸手触碰冰冷的铁锁环,沉思片刻,开始咚咚咚敲门。开门的是她妈妈,一看到我就说:你咋来了,几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快进屋说吧!”我回应:“嗯,好的阿姨,谢谢阿姨!”阿姨走进院内就喊道:“秀秀!秀秀!殷迟来了!”这时一间屋门吱一声缓缓划开,只见一个裹着花头巾的女人探出头来,她看到我捂着嘴扭头回屋了。这时阿姨笑道:“不懂事的丫头咋这没礼貌!”原来她就是杨秀玲,我的同桌,我最爱慕的班花,我至亲至爱的学妹。那个曾经考试拿第一,马拉松夺冠的学霸校花,如今就要嫁人沦为**。我的心打着寒战,实实地心痛啊!
我看着她,她躲在暗角,花头巾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到她的脸,她的眼睛,怎么连眨一下眼都没勇气吗?我走近她,说:“怎么了,秀秀,以前你是多活泼啊!”她忽地扑在我胸前哭了,眼泪如瀑布般洒落,我能感觉到泪珠打在我肩头的声音,是那么艰辛,那么委屈,那般沉重。你涕声道:“对不起殷迟,真的对不起,说什么都晚了…怪我自己眼瞎遇到了渣男…现在别无选择”。而我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默默的用肩膀安慰她一时。
她一把扯掉裹着的头巾,抖了抖头发,憔悴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神态恍惚,眼眸也不及当年那般有神透彻,已不是过去我见过的翩翩少女。我捧着她的头说:“你眨巴一下眼睛,让我再看一眼好吗?”她推开我转过身去,低声说:“就当是风,忘了我吧!”我怎么也止不住泪水一个劲地滴落着,轻声回道:“我一定会好好珍藏,你我的那段美好回忆…也祝愿你一生幸福…”这时阿姨进来了,她惊诧地问道:“你俩这是咋得了,怎么都下雨了,还一阵一阵的?”我一把抹去眼中泪水道:“阿姨,秀秀,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爸妈还等着我呢!”阿姨应道:“就是就是,别让你爸妈等着急了!真是个好孩子!”随即我便匆匆离去。
回到家里数日发呆,心情极度深寒。木已成舟,我岂能犟过老天,似乎已经醒悟,我不再惦念过往,随脚步慢慢继续前行。
倘若我不是学生,我有能力养活她和孩子,好好的守护她,可是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我改变不了任何,也是无可奈何。那些春风已去,记在心里那份牵挂就深深隐埋,该走的一定会走,该来的一定会来,但愿她过的安康幸福。
开学了,春雨绵绵,校园的操场依然碧绿,路两旁的弯弯杨柳在雨中悄悄发芽,校园的景色宜人,柔和的气息,细雨滋润着每寸方土,我行走在这条路面,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教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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