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知晓了当年那个女子的死因,不知道这个习惯把快乐忧愁的散在风里的青衣少女,又将会如何思量?
对此,顾铁匠从来都不敢想象,也不愿去想,却无可奈何,当年他拦不住那个女子,如今,他知道一样拦不住自己的女儿。
本就不善言辞的顾铁匠,编不出一个完美的故事来诓骗天资聪慧的顾涟漪,只能选择闭口不言。顾涟漪倒是识趣,从来不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别家孩子都有的母亲,安静得连顾铁匠都要怀疑,她是不是从当年那个女子留下的秘术中找到了某些蛛丝马迹。
十九年来,帮人铸剑一十二,最后一把剑已经出炉,大功即将告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两三年来,顾铁匠频繁外出,往往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甚至数月,铁匠铺子锻造农具的生意,基本是顾涟漪一人在打理。
顾铁匠与林卿焕说这么多,林卿焕不想听,却也不敢不听。这难道是要托孤?
若是顾铁匠真打算隐姓埋名,又怎会布局十九年,铸造十余柄剑,若是真有十成把握,又怎会一直瞒着顾涟漪。
林卿焕真有些后悔,这下是撞枪口上了,不过顾铁匠苦心布局一十九载,难道真就没有为顾涟漪留下退路?顾涟漪这样的天子骄子,难道真的需要林卿焕这样一个武功与才华皆不济的“落魄书生”来照顾?难道顾铁匠就不怕自己是十九年前那人派来的奸细?
知道得越多,林卿焕越不敢“造次”,只得老老实实给顾涟漪当学徒,林卿焕初学打铁,自然是由顾涟漪掌锤,看似文文弱弱的一个少女,抡起与自己一般高的大铁锤,不费丝毫气力,每落下一锤,林卿焕的手臂都会被震得生疼,被顾涟漪一脸嫌弃。
林卿焕武功虽然差了点,但毕竟不是稻丘镇的平民百姓,顾涟漪似乎把他当做了同道中人,不像对待稻丘镇其余年轻人那般,不打铁时,便偶尔会捉弄林卿焕,例如抹上一把锅底灰之后,偷偷将手藏在身后,假惺惺却又一脸深情地帮林卿焕擦汗,又或是大半夜林卿焕在溪边打坐修行时,悄无声息出现在林卿焕身后,抬起一脚把他踢下水,成功之后,就立即跳到一旁,拍拍手后开心得弯腰笑出眼泪来,林卿焕被这样劣质的手法捉弄久了,往往能够料敌先机,悄然躲开,这时顾涟漪就会冷笑一声,然后开始以美色“勾引”林卿焕,使得林卿焕体内情丝发作,与那股剑意一起游走四肢经络窍穴掀起风雨,得手后便一脸骄傲地拍拍手,头也不回地走开。
当林卿焕可以独自掌锤打出一柄农具的时候,顾铁匠又出门了,临走时留下了一块磨剑石,说是给林卿焕铸剑时用。
又是一个星河灿烂的夜晚,林卿焕打坐完毕,将双足浸入溪水中,嘴里嚼着一根草茎,仰躺在草地上。顾涟漪一如往常,坐在房顶上,一条腿搭在空中,随意摇晃。一人仰望星河,一人眺望远方。星河与大地交界处,天际泛起一道银白色亮光。
前些时日散落在风里的花香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虫鸣和蛙鸣,一刻也不停歇,使得这原本安宁的夜,不那么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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