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身下日本兵嘴里发出的嘶嘶声令唐城汗毛倒竖,可就像刘山羊说的那样,战场上本就是你死我活,自己如果稍有松懈,身下这个比自己健壮很多的日本兵就一定会杀死自己。不想死在这里的唐城唯有紧闭了双眼死命的压着刀柄,使出全身的气力不让身下的日本兵有翻盘的机会,战场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唐城急促的喘气声和身下日本兵不住踢腾双腿发出的动静。
20秒,也许是更长时间之后,被唐城压在身下的日本兵终于停止了抽搐,喘着粗气的唐城慢慢睁开了双眼,出现在视线里的是一张死不瞑目的面孔,已经失去光芒的眼眸中透着一股子不敢置信,也许被唐城拼尽全力刺死的这名日本兵还真是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死在唐城手里的吧。
度过了紧张时刻的唐城这才感觉到了脸上的疼痛,此时的唐城也早已满脸是血,就算是唐城相熟的人恐怕也认不出这个满脸是血衣衫褴褛的家伙就是唐城。刺死了跌进弹坑里的这名日本兵,翻身坐起的唐城也只是稍稍喘了几口气便起身强撑着爬出了弹坑,事情还没完,深知自己枪法很差的唐城不放心被自己使用驳壳枪射中的那几个日本兵,他要去确定那几名日本兵的确是死了。
打扫战场的重要性不亚于一场真正的战斗,这是罗伯特闲暇时给唐城讲他年轻从军经历时多次提到的事情,罗伯特曾经的几个好友就是死在战斗结束的战场上,死在装死的敌人枪下。浑身酸痛的唐城几乎是用爬的找到了被自己扔出去的驳壳枪,忍着疼痛,唐城摸出备用弹桥填装了子弹进驳壳枪,有枪在手的唐城顿时多了几分胆气。
午后的阳光是温暖的,可唐城依旧觉得冷,腿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包裹伤口的纱布也已经露出血色,也许是唐城起身的动作急了些,唐城的鼻血又流了出来。用脏兮兮的袖子用力擦去流出的鼻血,唐城摇摇晃晃的左手拎着把刺刀右手拎着驳壳枪向那几具日本兵的尸体走去,“噗”刺刀深深的切进了第一具尸体的脖子,从刀口喷溅出来的血瞬间在尸体下淤出一个小小的血洼。
“这个是死的”唐城摇着脑袋挪向下一具尸体,“噗”又是一刀切下去,还是个死的,接连两个都是已经断了起的,就连唐城自己也相信自己的枪法大有提高。“八格牙路”唐城已经不准备对第三个日本兵的尸体下手了,不料原本看着已经尸体一样的家伙突然坐了起来,不止坐了起来爆骂唐城,还用力的捡起手边的步枪举了起来。
唐城也大骇的调转枪口对着这个该死不死的日本兵,两人各自端枪相对,看似公平的格斗却是唐城的噩梦所在。还不算新兵的唐城完全没有格斗方面的技能与技能,而身体本能的反应在这样的战斗中是难以发挥作用的。对峙两秒,一脸狰狞的日军啊呀一声扭腰挺枪突刺,
“啪”命悬一线的时刻,唐城的枪响了,胸口中弹的日军仰面栽了回去,不过唐城的脸上也无可避免地沾了血,星沫落于唇间,让唐城有种极其反胃的腥涩。眼见这名日军士兵瞪大双眼满脸不甘地倒下,唐城几乎是本能地对着其他几具日本兵的尸体连连扣动扳机,他可不想再遇到方才的那种局面,要不是自己和那日本兵之间还离着些距离,恐怕自己就没命了。
空寂的风吹过满是死气的战场,让唐城感觉浑身发冷的阴霾之气散去一些,到处都是焦黑的瓦砾、还冒着青烟的木片,唐城拎着驳壳枪快速的奔向自方的阵地,他不信阵地里一个活口都没有。拖着断腿奋力开枪的救护兵已经被炸成了几块裹着军装碎片的残块,像这样残缺不全的尸体还有不少,唐城忍不住又吐了出来,和眼前的这些相比,唐城在昨天的战斗中见识过的场面显然有些小儿科。
“那一场仗打下来,老子一个连的兄弟就只活下来38个,阵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很多都已经被小鬼子的炮弹给炸碎了,拼都拼不起来。”唐城还记得刘山羊给他讲过的有关上一次淞沪战役的事情,当时唐城还在心中笑话刘山羊是在讲古,可他现在信了,因为他脚下现在踩着的这片焦土废墟上就有很多分辨不清的尸体,他只能依稀靠着尸体上军装的颜色来辨认是敌是友。
看着空寂无人的阵地,唐城整个人犹如坠入冰河,阵地守住了,却是这支被唐城称作杂牌连的士兵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在这之前,唐城一直以为国军士兵就像市井传言中所说的那样指挥欺负老百姓对上日本人却不堪一击,连续两天发生在眼前的惨烈战斗,让他终于见识到了国军官兵血性的一面。
充斥着火与血的战场已经在唐城的梦中重复过无数遍,可当他自己亲身经历过真正的战场之后,心里好像并没有雀跃欢呼。看着满是尸体破败不堪的阵地,唐城有些不知所措的站着,没有任何经验或知识告诉他这时候自己应该干些什么。阵地是保住了,他们这支杂牌连队以几乎是全体阵亡的代价挡住了日本兵的进攻,而且还杀光了所有进攻的日军,可是阵地上也只剩下唐城这个战场新丁。
小时候的唐城身体很差,罗伯特一度认为唐城是个养不活的,打他记事起,罗伯特就在逼着他锻炼身体,搬去北平之后,唐城学习之余做的最多的事除了跟小伙伴们整日疯跑便是绕着教堂跑圈。十几年坚持锻炼下来,看似瘦弱的唐城却有着一副好身板,可那时候的脚步从未像今天这般沉重,潜藏在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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