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们儿出来,周公被惊吓的扭头就跑,再也顾不上探讨天下局势朝廷大事。文呈跑不了,只好硬着头皮,陪陈氏去买布。
宁娘子在家帮文呈照顾小豨小鵅,文呈在前、陈氏在后出门去也……那陈氏,说什么也不走在文呈前面,认为那是不敬重自己的夫君。
待出了里门,那乞儿正无聊的用手指头绕铜钱玩儿,文呈自然视而不见,径直越过他而去;那乞儿也不吱声。
显然陈氏平时极少出来赶集,看什么都新奇。
路过卖瓜的,问问甜不甜,拍一拍,一副懂行的样子,摇摇头,走了;遇见卖铜镜梳子的,照一照,憋一憋嘴,认为铜镜打磨的不够光亮。急的那摊贩直赌咒发誓,说汉安县里,他的铜镜的确不是顶好的,但也足够平常人户传家之用。陈氏又仔细鉴定了梳子是不是皂角木的,认为那把铁木的比牛角梳品相更好;那支青冈木的簪子,并不适合年轻女子戴、铜簪不是最新的式样……折腾了两盏茶的功夫,那摊贩已经卖出去了三朵头花、两支木簪,方才一步一回头地走开。
路过卖山货的……若不是文呈拉的及时,真不知道那刺猬的和陈氏,今天哪个会吃亏。
一步三捱,到了赵氏绸缎铺……总算是蹭到了地头。
进的店去,人倒是不多。那赵掌柜正在接待一位百十斤的肥壮婆娘(备注:公斤)……见文呈携赵氏进来,撇下那婆娘便迎将上来,拱手道:“文大人!稀客稀客,今日大人沐休耶?”
文呈敷衍几句,那赵掌柜似抹了鱼鳔胶,生生地贴近身来小声道:“文大人,你后巷那肖氏,近日可还安稳?”
文呈有些诧异,那肖氏,五里八巷出了名的“活辣子”,有的地方也叫“八角叮”、“洋辣子”。她若堵谁家的门,谁家的老鼠蟑螂得仓皇逃窜、立马搬家,也顾不得看时辰、查黄历……那大喇叭加抑扬顿挫的调儿、持续十二时辰的疲劳轰炸,没几种生物受得了。人称“清道夫人”——她一出马,比县尊出门巡视的时候,净街还要彻底。
这“清道夫人”不来祸祸赵掌柜,都已经是赵掌柜家祖坟选的好——咦,没听说过那“清道夫人”有勾搭谁的过往啊!
文呈摇摇头,答曰:近日未闻有战事。
那赵掌柜顿足捶胸,右掌伸开、左手握拳,狠狠地一砸:“亏矣!亏多矣!亏多矣!”文呈奇:“赵掌柜何出此言?”
那赵掌柜一脸肉疼状:“前几日,那肖氏来吾铺子,扯了七尺绵布。那时吾只顾盯其胸……凶巴巴的模样;那肖氏东摸西捏、一会儿要买细麻、一会儿要扯帛布……唉!想必吾一时昏庸,多扯与她二尺……抑或多了三尺?若是少了她半寸布匹,以她之心性,还不早就杀将上门来了?至低也要在家,骂上它三个时辰方休!”
只见那赵掌柜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文呈真替赵掌柜担忧,他的小心肝会不会就此萎缩。
该!谁让你在柜台上立一木牌,上书“离柜不认”?文呈就爱看到立这种,“离开柜台一概不负责”的铺子倒霉……贼顺爽。
待到陈氏精挑细选,好不容易挑好了几尺细麻布,付过铜钱,便携着陈氏出的门来。
到了横街上,陈氏压低声音说道:“这赵掌柜……坏!去他家绸缎铺的妇人,若无男宾相伴,那、那赵掌柜,必定色眯眯的盯着上下打量……听说偶有动手动脚之举……”
文呈不以为然:“那便换一家便是,何苦非来此受那腌臜气!
陈氏应道:“这赵家铺子,布匹比别家式样新些、渲染的好一些。那赵掌柜会搭上些零碎布头、少收几文零头;故此他家生意,自然比别家好些许……”
——这就没办法了,周瑜黄盖俩的事儿,谁参合谁挨倔,人家愿意。
话说到周瑜,不知道那帅锅如今年庚几何、又在何处任何职呢?哎,咱替周大帅锅瞎操心个啥呢,人家世代簪缨富贵无比,咱一个喝糙米粥的替别人吃贡米啃龙虾的担心;自己是吃草的,别人是肉食者……真是闲的。
说到肉,就刚刚好路过“张氏肉铺”。
别人的肉铺大多开于东市,这张氏肉铺却开在横街。孔二楞子专灶、县寺灶房,都是这张氏肉铺一手供给;甚至远在一百里之外的碗场乡,都有张屠夫的铺子,其买卖做的着实不小。很多人以为做一个屠户很容易,其实……大错!
能够当屠夫的,下乡收猪无惧村霸游侠、城里不怕城狐社鼠。能够支应税吏杂役、结交妓院酒肆。
单说那下乡收猪,真还不是一件容易事儿:农户自然想多称上几斤,在约定好卖猪那日,必定将平时舍不得用的精料,拿出来拼命地喂猪;而屠户那日,必然拖拖拉拉,想让那猪将吃食排泄出来多一些。农户当然有应对之策:遣一小儿,于路口游戏,远远望见屠户到了村口,便赶紧回家让爹娘再喂一次。屠户也不傻,带着秤杆空芯、内藏铁条的“雷劈称”,铁条移动,斤两自然利己。
这招用的多了,农户便不再相信屠户的称;但凡卖猪,就借用邻里家的大称;屠户也出新招:提前一日,便使唤小厮将“雷劈称”暗藏于农户邻家,并许与贿赂——那时候,一个里数十户,都未必有一杆大称,谁家有此物,屠户早就摸的门儿清。
当然,若卖猪的农户与其邻人交好,此招便不可用,只能备好秤砣动了手脚的,到时候相机行事。
买与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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