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青天上,一朵三色彩云飞过,云中立着两男一女,正是李强、李鱼儿和小夔。
小夔的神色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低声喃喃道:“所以,主人不喝村长的米酒,是因为酒里有毒么……”
李鱼儿叹息道:“桃源村已经断了顿,若不是酒中有毒,怎么会留到现在?”
“可是……,我们救了他们,我们是他们的恩人啊……”
小夔的倔强抬头,眼中已经泛出一点晶莹。他初入人间,对世上之事刚有了解,便踏进了一个乱世。
“在这世上,不是你对人好,人就对你好。在这世上,不是你对人有恩,人就能给你回报。”
李鱼儿宠溺的看着小夔,试图将自己游历人间千年所悟出的道理告诉小夔。
千年之前,自己又何尝不是处在小夔的位置,问出过如小夔一般的疑问。
“师父教过我,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无论别人如何做,我们自己还是要问心无愧的。”
李强忽然开口,面色平静如水。
步入了神仙境后,人间的寻常鸩酒已经伤不了他。何必要饮下一试真假,既伤了别人,又伤了自己……
小夔似懂非懂的点头。
李鱼儿道:“这三界之中,步步险恶,无论仙、人、魔,都隔着肚皮,不知道别人怀着什么险恶居心。哪怕刚刚还举杯对饮,转眼间就能性命相博。”
说着,她的眉眼落在了李强身上,忽然弯成了一道月牙,得意道:“当初我就是看中了主人这淳良的品性,这才拜了他。今后无论这三界变的怎样,想起主人来,心里总是踏实的。”
踏实!?
从楚州一路飞来,江山泽国一片乱象,在这乱世之中,真有能让人踏实的地方么?
小夔看看李鱼儿,又看看李强,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
……
贞观十四年春,薛延陀汗国,千里草原的主人,尽起国中铁骑二十万,以强绝气势向南杀来。
弱洛水畔,苏支部甚至还没有看到薛延陀铁骑卷起的烟尘,就带着族人一口气南逃了五百里。
诺真水畔,阿史那思摩一仗丢光了数千战士的生命,数十万头牛羊,也丢光了突厥部百年的荣光。
此刻,强横无匹的草原铁骑,竟在白道川以北百里忽然停了下来,像蛰伏的毒蛇,与冒着风寒出塞的十万唐军遥相对峙。
不仅如此,薛延陀的军营前二十里,忽然耸立起一座塔楼,以百炼精铁为骨,外墙设下无数符文禁制,并以此楼为中心,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不仅重兵把守,巡逻也是日夜不息。
……
……
清晨,大唐军营中,数十名漆纱冠、紫绸袍的大唐武士纵马疾驰而出,一路向北奔去。
薛延陀汗国的铁骑已经十数日没了动静,可在两军中间,靠薛延陀一侧,忽然立起了一座高楼。
草原民族向来没有构筑堑楼的先例,起这座高楼究竟意欲何为?
这高楼若是放在别处倒也无甚稀奇,但此刻出现在两军阵前,李承乾作为三军主帅,不得不加上十二万分的小心。
这些日子以来,探子倒是派出了十多批,要么还没接近就草原游骑被赶了回来,要么远远的看上一眼,什么有效的情报也没能拿回来。
李承乾深知,自己手中这十万将士,已是大唐此刻能派往北疆的全部力量,万一失败,薛延陀二十万铁骑将如排山倒海一般直扑长安。
这座高楼究竟是何用处……
李承乾日夜心如猫抓,今日实在按捺不住,亲自带队出营,要上探一探。
纥干承基阻拦不住,只好相随,在校场点起精骑五十,一人双马,跟随太子向塔楼飞奔而去。
此刻距离上次派出的探马已经两日有余,七十余里的距离,战马不过奔袭了半个时辰,等李承乾等人看见那座高楼的楼尖时,依旧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楼足有七层,高十余丈,拔地而起,形制丝毫不像塞外风貌。
高楼四角,又新建了四座角楼,高三层,六七丈有余。五座塔楼铜筋铁骨,周身却似笼罩着一丝雾气,颇有几分江南风情。
李承乾远远的带住了缰绳,五十余骑应声而停。
纥干承基眉头微皱:“这雾气定有古怪,不知这些蛮子在搞什么名堂。”
李承乾唇齿微动,终于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前些日子,天子密信,国境之中妖魔横行,西南乌蛮六部叛乱,别说是援军,朝中的大臣还指望着太子早日平定塞北,挥师回国处理国中乱局……
正因如此,李承乾才如此急不可耐的冒险亲自探这塔楼。
高塔、角楼……
如此一座坚固工事,如今亲眼见到了,李承乾更觉心中苦闷,却无从对任何人提起,生怕乱了军心。
这高楼绝不是薛延陀汗国一时起意,而是酋首夷男一早便精心设下的陷阱。
十万唐军,即使加上突厥人、奚人的力量,在这塞外草原之上,也未必是二十万薛延陀铁骑的对手。
而薛延陀的首领夷男,连决战的机会都不准备给李承乾留下。只要守住这座塔楼,薛延陀铁骑便将立于不败之地。
而拖住了唐军,这乱局便将朝着对薛延陀汗国更加有利的方向发展。
看来……
薛延陀汗国比唐军更了解大唐此刻的危局。
太子看着那高塔方位,口中喃喃自语:“这高楼,倒与江南的佛塔有些形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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