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是前年我去英吉利在一家百年老店买的一款手工表,当时售价折合3000大洋,虽说带了些日子,但应该还能值些钱,不如当个定金如何?”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澄雪看着做工精良的金表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
这是贿赂!但也是威胁!
3000大洋的表虽贵重但还不足以平息澄雪的愤怒。
但从民国十年后国外势力对国内虎视眈眈,所以海关对进出的把控便严了起来,可以轻松进出国又如此不在意这样贵重的金表的人必然出身富贵,背后可能有不容小觑的势力。
所以他是借这块表提醒她值得因一时气愤而惹祸上身吗?!
澄雪想明白后便如同被人掐住了七寸,更为气结,她素来行事都以四锦记为重,自然不想为四锦记树立一个不知底细的敌人,这样倒不能再使计放倒他。
只能暗自咬牙切齿默念了几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才松开不觉掐紫的双手取过他手中的金表,又愤愤地找了医用箱给他包扎。
澄雪低头用热水烫过剪刀,一边为他剪开染着血色黏在伤口处的衣服,一边忍着不快问道:“我的护卫怎么样了?”
“只是昏了过去。”
男子淡淡回答,他即使随意坐在厨房的矮凳上也丝毫不减矜贵气势。
澄雪虽不便和他翻脸,但到底意难平。
硬是无视他依然没有放下的仓,假装没看到麻药,恨恨地直接用小刀为他扩大伤口,并取出子弹缝合。
小刀划破血肉令男子闷哼一声,视线扫过木制医药箱子底部的麻醉剂,又看向蹲在身前微微低头的女子,她正慢慢用针仔细为他缝合伤口。
男子右手用力攥住板凳的边缘,手背青筋爆出。
视线扫过澄雪纤细又白皙的曲颈,优美中又带了点锐利的弧度,令他咬了咬牙勉力忍住没有开口说话或者喊痛。
墙上的西洋钟只过去一刻钟,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等她缝合完,他虚弱地道谢,却是满身的冷汗已浸透了衣衫。
既然不打算把他送进警局,澄雪便将他安置在外院的客房,明日再做打算。
第二天,傅怀绎是痛醒的。
醒来时天光大亮,靠着绣着大朵玉兰的软枕他勉力坐起,粗粗打量起自己所在的房间。
全套楠木的家具,雕刻着古朴的祥纹。
而窗子则是西洋玻璃所做,吊灯也为欧式水晶灯,中西合璧矛盾中又带着些许的和谐。
忆及昨日被人追杀,他无奈匆忙躲入了一个陌生女子的家中,却不知这女子是什么身份,正在皱眉思索却被“吱呀”一声打断。
却见一个青年站在推开的门前,端着黑黑漆的中药微笑着向他打招呼:“表少爷,您醒了,这是按医生开方给您熬的药,快趁热喝吧。”
看了一眼笑盈盈的青年,傅怀绎沉默少许,才明白自己就是来人口中的表少爷,想来这是昨天所遇的女子为了隐瞒实情给他编排的身世。
道了谢,便将苦涩烫口药捏着鼻子喝了。
方要想法子打听昨日所见女子之事,又见一个小女孩雀跃地跑到他的床前。
那女孩只七八岁的样子,衣着精致容貌可爱,扎着细细绒绒的辫子,一脸期待又热情地喊他表哥,粉嘟嘟的小脸上挂满了好奇探究。
傅怀绎耐着性子和她聊了许久,方知原来昨日的女子名为陆澄雪,是城里有名的家居铺子四锦记的少东家,而小女孩则是她的妹妹陆澄雨。
据说陆澄雪对家人解释,他是远方来的表哥,此次来南京办事遭遇劫匪被抢了财物又被打伤,故冒昧来打扰等伤好再走。
他又打听了一些主家的情况后,便借口乏力让满肚子问题的陆澄雨带着自称冬夏的小厮离开了。
一个人躺在柔软却略有些凉意的被褥上,盯着头顶天青色的丝绸帐子,思索来龙去脉。
此次南下出门,他行踪甚为隐秘,不想却在回程途经南京时被不明来历之人刺杀,受伤流落至此,恐是有亲信泄露他的行踪!
到底是谁,却一时难以查出,现在离奉天还有很长的距离,一次刺杀不成,他极有可能再经历第二次刺杀!
回奉天自是陆路比较快,但若走水路对方更不易埋伏……
傅怀绎抚了抚自己受伤包扎之处,一时不免有些犹豫和担忧。
往常赵松岭可以给自己提些建议,现在自己与他失散,虽留了秘号,但不知他何时才能找到这,又或者万一是刺客先一步找到他……
现在他却不能轻举妄动,只能静等,低低叹了口气,又思及昨夜的女子接受了自己的条件,且在家人面前为之遮掩,估计暂时不会加害自己,不妨在这休养几天。
刚刚喝了中药,因药中加了镇定的成分,且他受伤失血过多身体匮乏,不久便又跌入梦中。
傅怀绎浑浑噩噩三四天,都半醒半睡,这几天只有小厮冬夏、侍女秋兰和澄雨偶尔来看他,只是再没见第一晚所遇的女子陆澄雪。
养伤的几天是这些年来最有空的几天,除了陪澄雨聊天,也别无它事可做不免有些郁闷。
而夜晚万籁俱静时突然有人在外轻轻敲了几下门,他一时惊起忙将枕下的手枪紧紧握在手里后才开口请来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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