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七年岁末,隆冬季节的太行山区格外寒冷。可是因为临近年关的缘故,山间的驿路上偶尔也有前来过往的车辆或行人。
并不算太平的时节,危险的地方大多鲜有人独行。包括三十多名家丁、十来个标行之人护送着从山西举家迁徙的一群人行走在山间的路上。
马车队伍的四周,还有至少上百名结伴而行以壮声势的同路人。这让规模多达一百四五十号人、十二辆马车几十匹马的队伍声势还算浩大,寻常来路不明的零散山贼不会轻易去惹这样的队伍。
却没想到腊月二十一这天午后启程不久,距离天黑还远的时候就碰上三名明目张胆马贼拦住了去路,这顿时让队伍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山贼来了!不要跑!”一名家丁头目喊道,然而这种喊话根本没有用。很多平民百姓都觉得山贼的目标放在自己这样只有少量盘缠钱的人身上概率是不大的。几乎全都一哄而散。标行的那十来个人,觉得情况有些不对,除了领头的那位之外其余人也都纷纷躲了起来。毕竟有标行的一般经验,表面上出来的是三人,而实际上还有多少在暗处谁也不知道。
只有一人似乎并不怎样惊慌,正是曾经威震辽东虏寇的金州卫震东营游击参将张立新。
然而,此时的张立新早已不是什么擅长火器的威远营游击参将,历经一年多乞讨的“乞丐”“游民”生活,靠着从军的那几年来曾经在军营里积累下来的武艺,勉强能在标行混口饭吃而已。
“诸位!弟兄们现在也是走投无路,前来讨几个赏钱而已。看你们这是打算去保定府方向吧?应该也不算太远了。多余的盘缠不妨借在下兄弟们一二,他日必有厚报!”
前来的“山贼”中为首的一人,头带毡帽、蓝布斗篷似乎内衬着皮衣,约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却没有太多的凶戾之气,像是军旅中地位不低的人,而绝不像是贼寇一类。话语有寻常零散山贼几乎不会有的客气,口音似是辽东乃至承德一带更接近普通话的方言。
这样的话,却让护送王家的不少家丁还有标行的人们大松了一口气。
“呵呵,还算走运,不但是零散贼寇,还遇到个雏!”不少人在张立新身旁笑着议论道。
那四旬上下的家丁头目这个时候也似乎有底气的多了:骑着马如打发要饭的一般把一串铜板扔了出来,笑道:“先拿去吧!如果想要更多,不露几手那是不行!”
如果是有经验或者心比较硬气的零散溃兵山贼,估计这时候会趁机开弓放箭,哪怕杀伤不了一人,也要立立威:让对方明白自己也是有一定武艺而且敢拼之辈,要是不给足够的过路费,就算凭借人多势众能够闯过关口,也不免有死伤代价。
然而,此时的那名山贼之中为首的一人却实实在在很客气的将弓箭取下瞄向路边十五步外的一颗树木,其余两人也都纷纷照此做。
此时王大户家的家丁首领一使眼色,取开弓箭趁机偷袭,同时喊道:“杀贼寇!立功有赏!”
这时候还不是清朝时候标行(后来银票流行后记做镖局)与绿林潜规则已经比较成熟的时候,一些标行也并不懂得和气生财的道理。或者说:还没有清时那样稳定的全国商贸网带来的类似需求。
王大户一家人的行为让为首那名“贼寇”身边两名手下实在看不过去,再也没有留情,躲过来袭的箭支之后也开始在远处展开骑射,双方也正是进入了战斗状态。
寻常零散山贼没有说硬撼这种有不少护卫的硬茬的,即便要找茬也不会如那两军阵前一般不吝啬并不便宜的箭羽的搞骑射袭扰。
可是那名三名山贼,却是明显把这一次打劫当成了两军阵前的较量一般,平均每个人竟然准备了三个箭壶,在四十多步大概六七十米以外的距离便缓慢移动便放箭,对于没有盾牌和铠甲,也没有像样军阵的王家大户众护卫们来说,人多似乎反而成了更明显的靶子。而且有针对骑兵步射经验的却没有几个。箭支飞行的一两秒时间内,往往箭支就落到了那骑手的尾后一丈远以外的地方,更没有多少人有冲锋的勇气。
在那三名山贼并不缺乏勇气,而且弓马技艺还算娴熟的窜射之下,很快就有人开始负伤,整个一大群人也开始有人纷纷退却起来。毕竟这可不是军阵,没有军法无情、也没有压阵的己方骑兵。
只不过此时此刻,张立新却并不在意眼前这纷争,在外人看来似乎如同呆若木鸡一般,却是陷入了回忆和思索之中。当初的一幕幕场景似乎浮现在张立新的眼前。
两年前,一道旨意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察登州卫守备张立新颇有带兵之才。调任辽东复州卫,威远营由千总李文才代任。。。”
李文才那充满不善笑意的目光,还有军中一些对张立新当初做法颇为不满的军官们护送之下,张立新当时就有一种如梦方醒的感觉:排除穿越者所拥有的一些有价值的知识,自己并不擅长识人和领导,更没有此时古人拥有的宗亲网帮衬。能够走到那一步,都已经是运气好到爆了,又能责怪什么?
辽东前线,后金军似乎明智的决定绝不允许有第二个威远营出现。就在张立新上任的第三个月便在内应的配合下发动了大规模的攻势,而李文才的威远营,明明有救援复州的战力,仅以在不远处的野外以营垒御敌,象征性的进行一些炮击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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