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权易敲开了赵广临的房门,可房内空无一人,唯有一套盔甲与将军印被悬于房梁之上,上面有宣纸一张,其上六个大字:若有战,召必回。
看到这一幕,权易苦笑不已,拿着六字留言急匆匆赶到黄公衡的住所“义父,赵广临走了,战甲与将军印悬于房梁上。”
黄公衡接过权易手里的纸张看了一眼,随即叹道“沟渠之水又岂能容下一条蛟龙?走就走了吧,上早朝去。”
皇宫大殿外,太监一声喧旨,朝中文武百官在黄公衡进入大殿之后也陆续走进大殿。
黄公衡成了天下第一个以官爵上早朝的太监,前无古人,后,也将无来者。
太监说的有事起奏,无事退朝,话音刚落,就有文官捧着官牌商议册封黄公衡为异姓王一事的决议,可一句话说来,无非就是赏赐天子座驾,见帝不拜。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接二连三。
唯有一人抱着官牌,靠在大殿承重柱上打起了瞌睡。
此人名为李正,朝中五品官员,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
虽是相貌平平,可却生了一副好脑袋,别的官员处理各州郡中的一切事宜,哪个不得一二十天?光是翻阅下面传来的奏折就得看几天。
然而李正不同,他整日除了饮酒,就是睡觉,直至月尾最后一天,他才开始翻阅自己所管辖地境内的奏折。
不出半日,堆积如山的公文就被批完。
就是这一点,连皇帝都赞不绝口,可就是行事太过懒散,所以也就没有给予更大的官职。
黄公衡自从进入大殿后,始终闭眼,双手藏于袖中,神情老态龙钟,待所有官员都说完后,黄公衡这才缓缓打开袖子说道“陛下,老奴有一事,还望陛下准允。”
段元敬一个机灵连忙摆摆手说道“北平王但说无妨。”
“老奴已经厌烦了朝中的蝇营狗狗,也见惯了那些个江湖恩怨,老奴累了,所以想解甲归田,选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安度余下半身,还望陛下准允。”
此番言语一处,大殿上顿时如炸开了锅一般纷纷劝阻道“北平王万万不可啊,我朝中任何一官员都少得,就是少不得北平王啊,若是北平王不在朝中,那东晋大军来袭,朝中亦无能手啊,还望北平王三思。”
大殿中一干官员纷纷附和,就连皇帝也都惊诧道“北平王可是有难言之隐?还是…”
话音未落,黄公衡将官印与军符抛到皇帝的龙案之上“老奴今日进京面圣,就是为此事而来,但有一条件,我离开之后,我的职位将由李正执掌,皇帝若是答应,我现在就退出大殿,回到北平后就不在归来。”
朝堂之上再次炸锅,纷纷质疑,而此时的李正,此刻还靠在柱子上,只是不再打瞌睡,而是睁开了一只眼,看向众人,看向皇帝。
段元敬一时间拿捏不准,这黄公衡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要解甲归田,正迟疑间,黄公衡一把脱下自身关服,露出一声平民百姓的服饰甩袖离去,只是离开之前还说了一句,自己的位置一定要留给李正。
朝堂之中落针可闻,皇帝不可置信的起身,看着黄公衡离开大殿后绝尘而去。
良久,皇帝这才挥挥手,示意退潮。
所有人都退去后,皇帝依旧坐在龙案上,杵着脑袋,若有所思,随后便让身边的太监传旨,让李正担任北平大将军一职,掌管朝中所有军队,非但如此,李正还被封为一品文官,可处理朝中一切大小适宜。
今日一事,宦官黄公衡退出朝堂,朝中官员回到家后拍案叫绝,有的更是宰羊请酒,庆祝大宦官离开朝廷,不在祸乱朝纲。
黄公衡回到北平王府后,让权易通知属下将去年搜刮到的银钱全部充入国库之中,更是飞鸽传书至北平,说了李正交接等一切事宜。
权易一一照做,他相信,义父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后手,绝不可能放任朝中百官行事无忌,皇帝身边的侍卫还没有替换撤下,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南衡郡西南方向,一人一骑一壶酒,优哉游哉。
赵广临换上一身游侠儿装饰,头戴一个破了一角的斗笠,那是他早年行走江湖的行头。
坐在房顶上的他,想了一夜,一夜之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黄公衡之所以以铁血手腕镇杀众人,那是因为东临国确实有一个无法无天的黑暗时期,若非以铁血手腕镇杀,只是以怀柔政策的话,那些人只会得寸进尺。
既然最后都会落得个骂名缠身,那么就索性杀一儆百,杀得他们无人敢抬头,无人敢出声。
铁血之后,必有怀柔。
自己让黄公衡休养生息十年也是一语中的,十年时间,东晋国再不会大举进兵,而十年后,在黄公衡的怀柔政策之下,东临国必将重回盛世之巅,那时候人多,才多,钱多,不是一个东晋就能撼动的,可他也知道,自己师弟去了东晋,所以才有了若有战,召必回的六字留言。
至于黄公衡说寻访了诸多仙门想要复活赵星婉,他赵广临信了,因为黄公衡说出的话还没见他不实现过。
赵广临笑了,自从师门叛变事情后,他就从未笑得如此开怀,以至于周边树木上的雪花也都被震落“记得师尊曾言,先决后择,是为利,先择后决,是为义,人生短短百年,不过只是教会了人,如何取舍罢了,义父,孩儿懂了。”
赵广临喝下一口酒,仰天一哮,快马加鞭朝着西南方,云天宗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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