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温润的手指在她脸上游移摩挲,安慰一个孩子一样。他依然是无声的,是波澜不兴的,是没有回响的。
“晚宴上那个女孩......是不是像......她?”关在蓝忽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而他却听到了。那双洞黑的瞳孔里终于有了波光。那片湖水的水面动了动,颓自起了些微的风。
薛亦辰没有出声,只是收回手,用他的酒杯碰了碰关在蓝的,径自又干了一杯。然后抬起头,和她刚才一样,去看镂空的玻璃顶外的星空。夜深了,星星的光芒更明亮耀眼,像是更离得近了,似乎能抖落几颗下来也未可知。
关在蓝不再看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扬起自己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那低球杯是用冰块胚制的,手指的温度停在杯壁上冒着寒气,冰凉入骨。她知道他不会告诉她的,关于他记忆的这个片段像埋葬在他生命里的墓地,而他自己将来也会步进这座坟墓。她怎么拉扯他感动他,似乎他也不会有所改变。事实和秘密都是冰凉凉的东西,都会伤透人心。她这样聪明,却还是猜不透他的心,她是心理医生,却走不进他的记忆里。
冯景熹回来的时候,步调还算平稳,但是人千真万确喝醉了。有人进入酒廊同他打招呼他都充耳不闻,刚爬上椅子落了座,省思了一下忽地又跳起来,这才反应过来那来人是谁,是他的市场总监,是他们整个部门的顶头上司。
他赶紧整了整衣领,站起来,极力恢复平常公司的状态,赶紧迎上去。
“穆总来了?这么晚,今天您累坏了吧。”
“整晚没看到你,原来在这里。”来人很自然地也在吧台落了座。
“也是刚才过来。”冯景熹此刻异常乖觉。
这男人个子不高,模样俊雅,面容温和却透着一种距离感,年龄略略长些。他身上的深蓝色西服低调合身,不过领片和袖口的手缝线暴露了价值,那两粒黑玛瑙镶铂金m字母的定制袖扣也帮了忙。这样的男人出现在这样的酒廊似乎才格外适宜。
人家说凯撒实质仍是一个家族性企业,看来不假,穆氏在集团中的确手握实权。这一位便是穆鹏飞的长子,刚刚从英国回来就身居要职,不过关于他的继承权坊间有很多传言,集团上下虽对他很看重,但是人们似乎更加关注的是他的那个还未成年的弟弟。
酒廊的经理这时也出现了,在不远处向穆陆宇微微颔首,极尽恭敬却并未过来打扰。刚才停止演奏的fazioli古董钢琴重新响起了清婉的乐声,吧台区的灯光又稍微亮了些。吧员很熟敛地推过来一杯hennessy莫停,显然是存酒。
“你还能喝么?”穆陆宇问冯景熹。
冯景熹一向机敏,这样的机会和领导共处怎会放过。“这么好的酒,如果穆总愿意,我陪您再喝几杯也没问题。”冯景熹虽这样说,却是一看就知道已经到了弃甲倒戈的程度了。
穆陆宇会意地浅浅一笑,让酒保也给冯景熹稍稍斟上一杯。灯光仍然很暗,他随便朝冯景熹身后看了一眼,忽然就一惊,低呼道,
“在蓝?”
关在蓝闻声转过身,这一看才认出来这位穆总不就是穆陆宇么?怪不得觉得声音好熟悉。
“小宇哥?是你?!穿上西装我不认得了。”关在蓝跳下吧椅,走过去围着穆陆宇转了一圈,看上去刚才的事她已忘了,眼里的泪光已蒸发了。只是她的步调已不太利索,醉醺醺的样子倒也格外迷人。
穆陆宇赶紧伸手扶住她,起身让她坐在自己椅子上。抬了下眼帘,酒保急忙端过一杯温水。
“下帖子请你也不来,原来到这里来躲清净?还喝成这样?”穆陆宇一边拿过水杯喂她喝水,一边责怪道,满心的关切已毫不掩饰。
关在蓝不以为然,她喝了一口就推开了他的手,完全不把这位穆总当回事儿。
这举动看得在一旁立着的冯景熹跌破眼镜。他一直都知道关在蓝家境体面,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是自己公司上峰圈子里的人。
关在蓝答道,“晚宴我去了,好盛大的场面。不过这酒廊更不错呢,可以看星星喝酒。还是冯景熹带我过来的呢。”
“这里不错?我打了你多少次电话?去年落成开业的时候就约过你。哪一次的帖子没派人送到你那?冯景熹和你......你们今天认识的吗?”
“他是我在美国时的好友。今天刚好逞着你的帖子碰上聚一聚。”关在蓝没有再介绍薛亦辰,把他晾在一旁。可是眼神不时还是会飘到他身上。他倒自在,已经悄然起身一个人走向落地窗外的露台。
“我酒会上找了你半天,以为你没来呢。原来冯经理是你的好朋友?怎么从来没告诉我?你的朋友在公司上班我可不敢怠慢,他随时可以跟你倒苦水发牢骚不是?”穆陆宇亲昵地说,眼睛望着关在蓝,风趣的做派与在公司的不苟言笑全然不同。关在蓝听了俏皮一笑,看一眼冯景熹。冯景熹有些诚惶诚恐,嘴里也只能顺着这个玩笑开下去。
“要是我早知道在蓝是凯撒的人,我都不知道还敢不敢和她一块儿玩了。这要是惹着她了我这日子还怎么过?”冯景熹故作可伶地说。
穆陆宇不露痕迹地审视了一会儿这位听说马上就会从项目组公司升上总部市场的新人,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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