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执法者又都举起电棍。
车里的桃花妹,继续被这巨大的左右摇摆惊扰。她蓦然间双手紧紧捂住面颊,再也不想去目睹这血淋淋的人狗搏斗。
他们早已做好一级战备,以免发生任何不测。执法者连一群畜生都斗不过,这说出去简直奇耻大辱。最后商议,如果再战不过,就扔下戴着手铐的桃花妹,或者请求总部支援。可最后白毛带领的野狗队,终于被他们捅出来的无数电棍击中要害,或许还有体力不支速度慢下来。
执法者终于见得云开月明,车子便更加飞快,试图努力甩开野狗队。于是车体左右摇晃,一行人一蹦三颠、狼狈逃着……可距离目的地,依然还有一大段距离。桃花妹在颠簸里,望着抓满狗爪痕迹的车窗,一声声鸣笛,瞬间将自己拉到十几年前。
那是1981年的夏天,在建筑工地上,泥瓦工们每日每夜都在奔忙……四十几岁的二喜,撸起袄袖卷起裤脚,拿着泥瓦刀,在这挥汗如雨的劳动队伍里忙碌着。
马上要吃午饭,民工都纷纷撂下工具,寻着葱花香味儿,一窝蜂涌入土坯垒起的厨房,奔着喷香的白菜粉条而去,白菜粉条上还飘几片薄薄的五花肉。肉白菜旁,摆的是一盆蒜黄瓜,还有噶头片。
二喜端着大个铝饭盒,津津有味吃着五花肉,一口米饭一口肉,偶尔还“吐鲁吐鲁”狂吸那一串串粉条,胡子拉碴的嘴边,瞬间晕染起油花。
扭过头,发现从遥家寨来的赵泥鳅,拿着一只破碗蹲躲在角落,啃着窝头咸菜。坐在宽板凳上用餐的二喜,忍不住问,“你咋天天不吃荤菜?”
赵泥鳅憨憨一笑,“窝头一毛一个,咸菜一毛一份,这样既解饱又省钱。”
“那也不能总吃咸菜啊!”二喜略厚的嘴唇咕哝着,眉间透着不解。
“这?”赵泥鳅继续憨笑,接下来便不好意思再抬头回应。
“这样吧,从明天开始,我负责给你多打一份荤菜。”二喜热情而又真诚。
“不不,那怎么行?”泥鳅猛然抬起头,颧骨处泛起了酱紫。
“怕啥,你这样吃久了身体会垮的,每天工地活那么累。”泥鳅闻言,虽沉默,但内心却是无限感激,而且他相信二喜所说。
因为工地上的,谁都知大喜身为包工头,是二喜的亲大哥,所以,在泥鳅的眼里,二喜虽是个老光棍,但却言而有信。
下午,工地上,他们光着黝黑的脊背,搅砂子拌灰,还有码砖砌墙往高空吊水泥桶的,高空的人一桶一桶将水泥缓缓灌注……
转眼又到饭点。
二喜来到简易棚,见赵泥鳅端着大碗,米饭上依然是噶头片。二喜招呼着负责食堂伙食的木匠媳妇,“多盛一勺荤菜。”木匠媳妇是个中年女人,面对包工头亲弟弟的要求赶紧笑着,麻利给多盛了一份荤菜,满满在饭盒盖上顶着。
只见他左手端着铝饭盒,右手将牛肉土豆霸气递过来:“嗨,你的!”
赵泥鳅一见慌了,赶紧起身端过饭盒盖。
香味儿这么近飘翻涌来,忍不住喉结动了动,咽了几口唾沫。但他立马就回过了神,向二喜连连鞠躬。以后的日子,赵泥鳅时常接受二喜的照顾,于是便逐渐熟络,话语也就自然多起来。
高楼盖起来一半,转眼也到了立冬时节。一个饭后,赵泥鳅忽然趴在他的耳边,压着嗓音说,“喜子哥,我有个表妹,今年17岁,个高人漂亮,我想介绍给你当媳妇,你看中不?”
“啊?太小了吧?”虽如此说,但二喜的面色立刻红润到鼻头。
又过一个月,街上飘起雪花,工地也该休假了,每个民工都因分到工钱而欣喜若狂。
“喜子哥,那件事哈,我给老家捎信了,反正她娘不反对,你怎么样?这次要不要跟我回趟遥家寨,去相亲?”
啊?真是喜从天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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