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睿,你和我说了这么长时间,恐怕不是只想和我说这漕运的事吧?”夏言将茶杯放在桌案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彭岳。
“啊…其实漕运之事最近确实出了一些问题…”彭岳缓缓说道。
“朝中哪件事细究起来没有问题?”夏言似笑非笑,“今日让你如此吞吞吐吐,想必这件事情非常难做啊…”
“这件事做起来确实…不容易…”彭岳的目光垂了下去,“但是我之所以谈起漕运,是因为这件事与漕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要卖关子了,直说吧。”夏言冲彭岳扬扬头,又重新端起了桌子上的那杯茶。
“夏大人,自我督办漕运事务以来,这颇多益处,您也是见了…”彭岳抬头看看夏言,又马上低了下去,“这诸多益处,自然是源于货物的运输来往。以多补少,以众补奇,这其间于民间的利处自是不必多言,对朝廷的赋税收入也是贡献颇多,这好处夏大人不否认吧?”
“漕运改革的诸多好处,朝中大臣自然是有目共睹,并且我对漕运改革一直也甚是支持,这点子睿更是无需多问。”夏言好整以暇地抿口茶,“最近反对漕运改革的人可是不多了,这点子睿也不反对吧?”
“我明白夏大人私下对我助力不少,对此我心中也甚是感佩。”彭岳咽了口唾沫,直直地盯住夏言,“我最近想做一件更大的事情,这事与漕运相似,但利处比漕运更多,阻力…自然也比漕运更大。”
“哦?不知道是何事?”夏言呷了口茶,不紧不慢地问道。他见彭岳语气神态如此谨慎,便知彭岳此次定会提出一件大事,而此时,自己只有先镇定下来。
“夏大人,不知你对朝廷的海禁怎样看待?”自从彭岳督办漕运以来,就一直在思索着废除海禁之事。他既然决定尽可能地利用自己的力量来对历史的弊端进行改变,就绝对无法回避海禁这个事实。而现在漕运改革已是初见成效,夏言也是大权在握,此时进行废除海禁的行动,自然算是一个好时机。
“朝廷实行海禁,缘由众多,况且此事也是由来已久…”夏言低下头整整衣服的褶皱,“难不成子睿对海禁之事有意见?”
“不瞒夏大人,我确实对海禁之事不甚赞同。”彭岳知道,如果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说服夏言是很重要的一步,也是很关键的一步,“海禁的实行,禁锢了我朝与其他国家的交往沟通,也无形之中切断了这其间的诸多联系。这联系有政治联系,有经济联系,有文化联系等种种联系…”
彭岳看看夏言,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好像对自己的话并不在意,心中不免有些怒气,又有些担忧,“今天单说这经济联系,如果废除了海禁,和其他国家进行交往沟通,这其间的好处应该是不必多说吧?就如同现在的漕运,相互来往的经济贸易产生的经济效益是令人叹为观止。首先,以西方的特产物资不我朝之缺,无论是对民间,还是对朝廷都是大大有利的吧?”
“这个…作用不算太大吧?”夏言皱皱眉头,“毕竟我朝物产较为丰富,与外国通商,受益多的还是他们。”
“夏大人,话可不能这样说…”彭岳向来对这种“我天朝物产丰盈,无所不有”的论调表示反感,“就说汉朝时候吧,丝绸之路为中原引进了多少稀奇物种。要不是当时与外邦通商,葡萄,核桃,胡瓜,石榴等物肯定不可能被当时的人们见到。现在也是如此,外邦有许多东西,对我们来说都是稀奇物件,譬如一些高产的粮食作物,如果将它们引进,对于民间,对于百姓,都有极大的益处…”
“好吧,这点我承认…”夏言扭过头,“不仅是民间,就连宫里头一些稀罕物件儿,也是外邦的东西。”
“夏大人既然知道这点,为什么还对海禁之事有疑虑?”彭岳见夏言有所松口,心下也激动起来,“要知道海禁一开,只这赋税收入一项,便是不可计数,宋朝的先例可是摆在那里,要知道当时宋朝的商税收入…”
“这点我知道,朝中大臣也都明白…”夏言打断了彭岳有些激动的情绪,“但是我刚才和你说了,实行海禁的原因有很多,而每个原因解决起来都是非常棘手。”
彭岳舒了口气,坐定身躯,敛了敛情绪,缓缓说道:“那这海禁的原因到底有哪些,还请夏大人一一说明…”
彭岳现在也不太敢相信后世史书上归纳的原因了,因为经过这几年在明朝的生活经历,他发现有些事情并不是像史书叙述得那般,况且后世史书也是众说纷纭,没个标准。
“难不成子睿想将这些难题一一解决?”夏言看着彭岳,有些无奈地笑道。
“正是此意!”彭岳坚定地说道。
“那好,那我今天就统统都于你说清楚。”夏言会心一笑,却又兀自叹了口气,“第一嘛,自然是这太祖、成祖旧制。虽说是旧制,但毕竟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要改动起来,怕是难了…”
“夏大人,这太祖,成祖旧制,恐怕早就改了吧?”彭岳笑着说道,“当初,太祖严令片帆不得入海,可他禁的是私人船只,实行的初衷也是为了稳定朝政,防止方国珍残部和前朝残余借海上力量,伺机反扑,但这朝贡贸易可是断断续续地实行了下来。成祖时期那就更不用说了,郑和下西洋,那个时候的贸易壮举可是令人叹服啊…”
“但是那个时候对于私人贸易仍然是禁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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