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刮了刮红点,并无异样。
谢锦词好奇地从屏风后探出脑袋,“你在做什么?”
沈长风背对着她,眉眼深沉。
他放下绸裤和袍裾,心中已有了计较。
胡瑜必定对他做了手脚,看来宁皇后已经开始怀疑他的忠心。
他明面上站在太子这边,这段时间以来,明里暗里不知为胡瑜除掉多少朝堂异党。
再加上他和容家势不两立,在朝中可谓树敌良多。
胡瑜和宁皇后这两棵保护/伞,他暂时还十分需要。
那么,他就得向宁皇后表忠心。
桃花眼漆黑幽深,他朝谢锦词伸手,“过来。”
谢锦词见他情绪似乎不大对劲儿,于是慢吞吞挪过去,“皇后找你说了什么?是不是与我有关?她肯定猜到,是我对沈镜贞下的手。”
沈长风把她拉入怀中。
矮案上一盏灯火,照亮了这座帐篷。
他们坐在火光里。
沈长风拥着谢锦词,沉默地埋首在她颈间。
太弱了……
现在的他,仍旧太弱了。
“沈长风?”
谢锦词蹙眉。
男人声音闷闷:“你弄死沈镜贞,皇后很生气。”
“她找你麻烦了?”
“倒也没有,只是敲打了几句。”
谢锦词咬了咬唇瓣,忽然直起上身,抱住沈长风的脖颈。
她认真地盯着男人的桃花眼,“我以后做事会很小心,不会给你添麻烦。”
沈长风挑起眉头。
怎么听小姑娘这意思,以后还要动手杀人?
小姑娘身娇体软,搂着他的脖颈,周身弥漫着独属她一人的甜香,非常好闻。
他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乖,去睡吧。”
谢锦词乖巧地点点头,羞涩地亲他一口,去了屏风后。
长夜漫漫。
沈长风挑亮烛火,在矮案上摊开笔墨纸砚。
一行行簪花小楷出现在宣纸上,他默诵着一卷卷超度佛经,薄金色烛火落在他的眉眼之间,俊美而凛贵。
谢锦词的字是他教的,他可以写出与她一模一样的字迹。
他要替她抄写整夜佛经,明日一早以谢锦词的名义送给赵氏。
如此一来,在皇后眼中,便算是他惩罚了谢锦词。
深夜静寂,四周的林子里偶尔传来野兽嘶叫。
谢锦词拥着被衾,面朝屏风。
半透明的丝织屏风,隐隐绰绰地倒映出沈长风的背影。
这么晚了,他还在写字。
他在写什么呢?
谢锦词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念头。
宁皇后若要敲打一个人,必定不仅仅只是简单数落几句。
沈长风他……
是在替自己受罚?
翌日清晨。
谢锦词醒来,看见男人趴睡在矮案上。
她踏出屏风,拿了一块绒毯盖在他的肩头。
目光落在案上,男人手边堆着一沓手抄佛经,那手簪花小楷她熟悉至极。
少女揉了揉眼睛,“沈长风……”
这个男人,平日里总是和她打打闹闹,还总爱找机会欺负她。
可是,当她面临危险时,他也总是第一个冲上来保护她的。
少女心情复杂,没让侍女打搅他睡觉,轻手轻脚地梳洗更衣。
换了一袭淡青袄裙,她带着那一沓佛经离开帐篷。
她要去见赵氏。
沈长风已经替她做了很多,这一趟前去必定会受辱,沈长风那么骄傲,她不愿意让他被赵氏羞辱。
踏进赵氏的帐篷,里面的婢女正在收拾箱笼,准备返回府邸,安葬沈镜贞。
赵氏一夜之间仿佛苍老十岁,盯向走进来的谢锦词,睚眦欲裂。
谢锦词立在床榻边。
沈镜贞躺在榻上,换了华贵的珠钗衣裙,入殓的妆容都已画好。
谢锦词看了半晌,轻声:“沈姐姐是因为我才落水的,我心里愧疚,昨儿一宿没睡,特意为沈姐姐抄写佛经,期望她来生能投个好胎。”
说完,认真地把佛经一张张放进火盆。
赵氏猛然起身,冲上来拎住她的衣领,“你害死我的贞儿,还敢假惺惺上门道歉!谢锦词,我要你抄佛经做什么?!我要的是你的命!”
谢锦词眉眼平静,“我挺惜命的。”
“你——”
谢锦词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我能做的都做了,尚书夫人如果还不满意,大可再去皇后面前闹。”
皇后还有用得着沈长风的地方,而赵氏已经毫无用处。
她不信皇后会再为赵氏出头,寒了手下人的心。
赵氏恨得紧紧咬住牙关,鲜血从齿缝间溢出,俨然暴怒。
良久,她忽然狞笑,“皇后娘娘不肯让你偿命,那我亲自让你偿命!”
她抄起烛台,猛然击向谢锦词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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