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阿里达伊并没出城,他坚持自己的战略,死守不出。攻城战依然在持续,攻守双方都已疲惫不堪。梁军火雷打光了,开始向城中投掷石块。投石机一架接着一架损坏,到第二天中午时,基本起不到太大作用了。
第七团未能冲破南城防线,都尉长周有金壮烈殉国,他牺牲在冲锋的路上。当时有三支箭射中他的身体,其中一支箭从右眼眶射进头颅,当场毙命。在他冲锋之前,第七团一营和二营已经打光了,他牺牲后,第三营坚持不到半个时辰,也退了下来。
坏消息接踵而至,不久后传令兵跑回来:
“报!六团都尉长陈栩左肩中箭,已无法坚持。”
“让他下来吧。”旅校秦庆虎咬了咬牙:“让……”
南城方向受挫,秦庆虎焦头烂额,看了看身边众将,能打的基本都挂了彩。他举着手想点将,竟然派不出人来。帐内,能打还没受伤的人,只剩下他的亲弟弟秦庆林。可秦庆虎的目光在弟弟身上一扫而过,却没下达命令。众人看得出来,秦庆虎宁愿自己冲上去,也不希望让自己的弟弟冲上去。
这时秦庆林主动站起身:“哥,给我两个营。”
秦庆虎的手在空中停顿,很难下这道命令。
秦庆林上前一步,伸手抢夺令箭:“拿不下南城,砍我的脑袋!”
“三弟……”秦庆虎话没说完,秦庆林已经手持令箭闯出军帐,点兵去了。
说起秦庆林,去年还在含香主持的酒会上与人斗殴。含香心中愤恨,欲治罪。还是李道正、秦庆虎为他求情才免于重则。从那以后,秦庆林的军职一直停留在都尉的级别上。即便是经过交河城鏖战,立下许多战功,依然未能再被提拔一次。
本来他已心生怨念,打算三十岁之后离开部队,可这时却接到攻打大漠州的命令。于是他放弃复原计划,跟随大哥秦庆虎再征漠西北。
却没想到这一战如此凶险。
——
焦黄的土城墙被鲜血染红,城墙内外尸体堆叠,血腥的味道散发开来,城头上下的战旗一面面倒下。
东城外,立起三根木桩。木桩绑着木桩,不断加长,三根搭在一起,高近五丈。十几名士兵压住木桩根,这时闵悦从人群中走出,来到木桩前,仰头望了望。抖了抖手臂,开始攀登木桩,他要爬到高处,看一看城中的情况。
将军身份敏捷,用不多时便攀上顶端。举目远眺,城中的情况尽收眼底。看过之后,闵悦心情复杂。
阿里达伊的骑兵约有三千,按兵不动。
而守城的部队还在调集人手,粟特部男人快打光了,他们已经开始集结女人。女人们去兵器堆里寻找武器,那些武器上都带着血,是从城头上捡回来的。此时箭早就射光了,双方用的都是对方射过来的箭。还有人专门负责捡箭,其中不乏一些半大的孩子。
正如陈牧所说,战争是最残酷的,而引发战争的原因有的时候却小得可怜,小得荒谬,小得不值一提。
比如这次攻打大漠州,在陈牧看来就不应该发生。
陈牧说,粟特部臣服以来,一直表现不错。重建酒泉、建设敦煌、进军古兰,都得到过粟特人的帮助,此后阿里达伊一再做出让步,最后连交河城都交了出来。还带着五百族人去了洛阳。在这个时候,已经把阿里达伊的尊严压到了最低。从此以后应该让他多得到些甜头才是。可这时,和亲王赵统的外甥,在戏园子里打死了阿里达伊的侄子。
双方在西园子里争抢戏子结果大打出手,各有伤亡,但死的只有一个。作为堂叔,阿里达伊不免要为侄子讨个说法。于是阿里达伊进宫面圣。可天赐皇帝并没有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时阿里达伊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无法忍受。从此以后无论在族人面前,还是在洛阳贵族圈里,粟特战神都抬不起头来。故而一怒之下重返西域,并把部落迁徙到荒废百年的大漠州。
陈牧给闵悦下达的命令,首先是和谈,只要阿里达伊愿意重新臣服,陈牧愿意保他。可当闵悦来到大漠州的时候,因粮食不足,而失去谈判的可能。
这时闵悦肩头的压力巨大。
从瞭望桩上顺下来,闵悦坐在军帐之中,将军已经好久没合眼,双眼赤红。打仗本身就是退而求其次的办法,如若再打败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西南两面同时进攻,依然未能影响东城门上的守军。年轻的中郎将愁眉不展。
突然,有通传狂奔而来,从马背上滚下来,冲到帐中:
“报将军!北门开了!”
闵悦拍案而起:“第一团,冲锋!”
抽出刀来:“第二团、第三团,还有师部所有人,跟我去北门!”
——
当年拥有二十万族人的粟特部,在短短四年间里只剩下不到四万人。这其中发生过多次变故,导致人口锐减。当有女人开始登上城墙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战力不足。
城破只在旦夕之间,阿里达伊终于坐不住了。
他发现梁军在北城门只派五百骑兵,他招呼身边三千骑兵准备杀出去。从侧面进攻梁军攻城部队。
而此时北城门口的梁军五百重骑,得到的命令是堵死北门,直到援军赶来。当北城门打开的时候,粟特几员战将率先冲出,身后骑兵如狼似虎,仿佛一道洪流。
梁军重骑兵本来躲在弓箭手射程之外,见到敌军冲出,骑兵都尉高呼一声,组成雁翅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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