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长公主不可谓不超脱,与谁都不亲近,也甚少离开居处。
且因其常年静养,缺席宫宴那是司空见惯的事。加之行事为人的低调,几乎已让京中大多权贵忘了本朝还有这么一位长公主。
如今提起清和长公主的名号,京中还能想起的人大概最先想起的,也都是她那恶名在外的女儿,丹阳郡主。
但对身处权力中心的冯老太师,以及宣德帝身边最近的宠妃,静妃来说,想要忽视清和长公主却着实是件难事儿。
不提其他,宣德帝对清和的优待与照顾,只说每年送上京的贡品,贵逾黄金的酥酪,以及从北边儿采买回来的珍稀药材,那可都是紧着公主府来。
且但凡公主府要的缺的,只要开口,六局二十四司有哪一个敢多耽搁一刻的?
虽然这么多年只那么两回,还是私下里悄儿没生息办成的,却也足以给冯老太师留下深刻印象。
或该说,正因为如此,才让执掌户部的冯老太师偶然巡查发现后尤为心惊,并因此而警惕了起来。
静妃则是因多次在一些宴会请柬等小事儿上,频频踢到清和长公主这块铁板。还被宣德帝私下警告且惩处过,而不得不学会了“特殊”对待清和。
但总体来说,从不惹事儿出头,甚至连公主府的大门都甚少踏出一步的清和长公主,实在太没存在感,也就更谈不上对他人的威胁。
另一面,丹阳郡主虽爱惹祸惹事儿,却只不过是个只知胡闹的孩子,更不足为惧。
这才让冯太师放下心,并未急着对付。
可如今这局面,竟有变化了?
冯太师不敢跟一根筋儿的女儿,静妃再说更多。
他只阴沉着脸色,附和了两句静妃被他那句感叹多过询问的话引出的又一番抱怨后,起身告辞道:
“为父还有事儿要忙,就不多坐了。娘娘,”他本想多嘱咐一句,莫让宣德帝察觉。但转念间又觉得,自家女儿还没笨到这种地步。
外加最近风平浪静,眼前人更是还能放松的跟他抱怨,说明事情就没露马脚。这时候他多说,不仅讨人嫌,再刺激他本就不聪明的女儿画蛇添足的再弄巧成拙,可就不值当了。
所以,眨眨眼后,冯老太师捋着胡须,只不动声色的问道:
“对了,娘娘别嫌烦,臣还想在多问一句,这事儿你是从何处打听来的?”
静妃得意的一仰脖,正笑着要开口,错眼看到冯老太师身后,远处走来的人影儿,直接就扬了扬下巴,笑道:
“喏,就是女儿养的那只“小狗”,耳聪目明的,很有眼力劲儿吧。”
冯太师一皱眉,“娘娘,臣说过不可太……”
本想规劝和再次强调,宫中收到麾下的宫人不可靠。十几二十年反水的也不是没有,不用委以重任!尤其是这样的事。
但还不等说完,一眼瞥到从后殿廊下走出,只在台阶下站定,向他们躬身行礼的修长瘦弱的少年身影。
冯太师双眼立时一眯,不由自主的呵笑了出来。
呵,原来,是这小子吗?
他略一沉吟,抬手冲廊下明显在避嫌的七皇子萧霓摆手,召他上前。
且不等人到跟前,冯老太师就又坐回了椅上,好整以暇的完全不像是要起身离去。
静妃早习惯了自家老爹一会儿一改主意的老毛病,也不当回事儿,甚至连多问一句的兴趣都没有。
只转头唤来远处侍立的宫女,不悦道:
“去看看,殿下在哪儿呢?人还在不在淑芳宫。还有,彩霞与小桂子都死哪儿去了?让他们半盏茶内赶回来,否则,就不用回来了。”
宫女战战兢兢应是后,匆忙倒退着行礼离开,迅速找人去了。
另一面,七皇子与这宫女擦肩而过,上前到静妃与冯太师两步远处,躬身又再次行了一礼,朗声恭敬请安。
其实,按皇子的身份来说,并不需向冯太师行礼请安。且就算按辈分,冯太师虽是国丈的身份,却也不是萧霓的亲外公,受不得他这礼数。
但万事万物虽自有各种约束规律,却挡不住因势随形而变。
就如无形无色之水,可穿梭高山缝隙,滴落成溪,可四方汇聚,成浩瀚湖海;可泥沙俱下,浊如黄汤,可澄澈碧蓝,穿光透色。
而在这深不可测的皇宫里,除了至高无上的皇权外,更是没有一条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约束和规矩。
又或该说是,强者为尊,适者生存还能笼统的一以概之。
只不过,何为强者,又凭何而强,依然是千变万化了。
所以,静妃理所当然受礼后,连个眼神儿都懒得给,只摆了摆手。
那随意的动作,即像回应让其起身,又好似嫌弃他碍事儿似的不耐烦,且一双美目只盯住前殿通往此处的回廊和小径。
冯老太师也很坦然的,受了萧霓一拜,且连姿势都没换一下。甚至连寒暄,都直接省掉了的开门见山道:
“刚听娘娘说起,最近七殿下听说了些有趣的事?”
萧霓依静妃的“吩咐”起身,退去一旁时,正好听到这话。
他边在原地站定后,边身姿挺拔,却也谦恭的静立在冯太师身侧,垂眸笑着回应道:
“让太师您老人家见笑了。我就是闲来无事,去御书房给父皇请安时,恰巧听到父皇嘱咐王总管。”
冯老太师“嗯”了一声,边打量着萧霓,边等着他继续。
而这位七皇子也是玲珑心肝儿,不用冯老太师多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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