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情况没这么简单。”倚在墙角的展煜忽然道,“据我所知,镇远镖局十年前就在绛城设下了分局,眼下虽是处境艰难,但镖师们十年来扎根于此,自有一番保留实力的应对手段……李大小姐,你在进山前可有派人进城知会一声?”
李鸣珂一怔,旋即想到了什么,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穆清与展煜心有灵犀,当即问道:“煜哥,你是说官府抓了人不假,但未必是将镖局里的所有人都一网打尽了?”
展煜颔首,道:“听雨阁的人不难猜到我们出山后就会化整为零,虽说寻医问药是当务之急,但凭我们剩下的这点人手,就算知道了镖局遭难的消息,也未必能做些什么,何况分局的人对这些事情知之甚少,审也审不出所以然来,鹰犬们哪会在他们身上白费功夫?依我之见,怕是在咱们被困葫芦山的这三天里,绛城里面另有变故发生,且八成与镖局有关。”
这番推测合情合理,李鸣珂神色微缓,王鼎提议道:“不如我等晚上再摸进去一探究竟?”
展煜正要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那就不必了。”
短短一句话,六个人齐齐一惊,须知他们为了不牵连旁人,此刻正藏身在一间林中小屋里,这屋子以前是禁闭麻风病人用的,已经废弃了多年,破破烂烂不成样子,周遭村民或不知道,或远远避开,哪会有人误闯?
守在门边的刘一手率先动身,快刀直接穿过门板缝隙刺了出去,被来人抓了个正着,他正要转刀破门,便听对方道:“南无阿弥陀佛,冒昧前来惊扰了各位施主,是贫僧之过。”
刘一手愣了片刻,他转头看向屋里众人,骆冰雁道:“两个人。”
有外人能够找到这里,显然是跟踪王鼎而来,可对方倘若心怀歹意,绝不会只带了这点人手就现身近前,展煜只犹豫了片刻就做出决断,让刘一手收刀开门。
门外果然站着两道人影,一个灰衣和尚,一个黑袍男子。
“明净大师?”
“林镖头!”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分别出自刘一手和李鸣珂之口,他俩对视了一眼,其他人也从这反应里看出来者不是敌人,这才将兵刃收了起来。
明净双手合掌对众人一笑,他身边那人先将李鸣珂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没缺胳膊少腿儿才如释重负,抱拳道:“在下姓林,镇远镖局绛城分局的镖头。”
展煜连忙请他们进来,这间屋子本就不大,再添两个人更显逼仄,好在大家都不在意这些,待两人坐下,李鸣珂便急不可待地问道:“林镖头,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林镖头先看了一眼明净,苦笑着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
五天前,李鸣珂的确派了人进城向镖局报信,可她赶得急,那人也到晚一步,林镖头当天早上接了个大生意,已经亲自带人出镖去了。
这生意倒也寻常,有个外地来的医者找到镖局,说自己因治好了一位病患而招惹上某个大人物,被买凶追杀至此,请镖局护送他回老家,并且开出了大价钱。林镖头一听他要去的地方离绛城不算太远,又看到银票是出自有名的大钱庄,犹豫一番就答应了下来,想着快去快回,不料镖队刚出绛城地界就遭到埋伏,非但遇见了一个来历不明却武功高强的和尚,还被他们要保的人趁机下药放倒,说来实在让人恼火。
林镖头发现中计,以为是遇到了仇家,没想到这两人并未狠下杀手,而是将他们藏了起来,这才亮明身份。
虽说云游僧明净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但见死不救殷无济的名声可是响当当的,林镖头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俩,更不知道他们为何要找镇远镖局的麻烦,可当他把这些话问出了口,当即被殷无济夹枪带棒地损了一顿,不等恼羞成怒,就见对方伸手一掏,亮了块玉佩出来。
平南王数年前患了肠痈之症,后来莫名其妙地好了,这事儿知道的人很少,林镖头恰好是其中之一,此刻看到殷无济手里那块刻着“熹”字的玉佩,顿时明白了过来。
“明净大师说绛城这边马上要出大事了,镖局也难逃一劫,为免引人怀疑,不得不出此下策让殷先生将我们几个诓骗出来……”林镖头心有余悸地道,“我原本不信,随明净大师乔装回城时就在镖局附近见到了鬼祟人影,又听管事的说了大小姐派人来报信,才知大祸已然临头了。”
林镖头他们被明净和殷无济提前引走,管事的也在得到消息后立即着手安排后路,是以镖局虽然被查抄了,但伤亡损失并不如李鸣珂所想那样可怕。正因如此,负责绛城这边搜查总务的江天养才会勃然大怒,任由风声迅速传遍大街小巷,试图逼镖局的漏网之鱼再次动作起来。
闻言,李鸣珂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用感激的目光看向明净,展煜却皱着眉道:“敢问大师,你们是从哪里得知风声的?”
明净不语,只从袖子里一掏,摸出了一朵梅花。
李鸣珂脱口而出道:“您也认识‘梅’?”
这话一出口,她就自知失言,却听明净道:“李施主不必害怕,此间已经没有外人了。”
李鸣珂是何等聪明的女子,当即转头看向骆冰雁,只见这位凶名赫赫的黑道女魔头朝她勾唇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展煜心思敏锐,他早已见过了明净和殷无济,也知道尹湄是平南王府的密探,现在听了李鸣珂情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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