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越没能叫住他,又不好惊动了别人,只得回到前院,在全是自己人的酒桌旁坐了下来,李鸣珂给他倒了一杯茶水,目光扫到多出来的礼盒,奇道:“你出去醒酒这点工夫,还有人给你送礼呢?”
穆清也觉得讶异,正巧展煜和王鼎脱身回来,方越便将刚才发生的事和盘托出,却不想“薛泓碧”三个字刚出口,面前四人都变了脸色,李鸣珂更是急不可待地追问道:“你没听错?当真是……薛泓碧?”
方越被她吓了一跳,道:“那少年是这么说的。”
李鸣珂与王鼎对视了一眼,双双站起身来,对展煜道:“展大侠,恕我二人失陪一阵。”
展煜回过神来,压下心中的惊愕,从袖里摸了块令牌给他们,道:“山上有些地方不对外开放,你们拿着它,非禁忌处皆可通行。”
二人谢过他,又向方越问清楚了薛明照的相貌特征,趁无人注意到这边,速速离去寻人。
然而,薛明照是有备而来,谨记着师父的吩咐,东西一出手就混进人群里借机撤走,绕过巡山岗哨,消失在众多耳目之下。
不多时,他来到了半山腰处的一座凉亭前。
这里是翠云山后山的阴坡,位置偏僻又靠近崖边,平日里尚且罕见人影,今儿个却破天荒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我徒弟回来了,先下到这里吧。”
一看见薛明照,正举棋不定的昭衍如蒙大赦,不仅把手里的黑子丢回棋盅,还顺势把棋盘搅乱,坐在他对面的方咏雩冷笑一声,讽刺道:“棋品见人品,你也就这德行了。”
昭衍回嘴道:“是,哪比得上你品性高洁,明知我不擅琴棋书画,专门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方咏雩懒得理这癞皮狗,目光在薛明照身上一扫即收,冷声道:“你教的好徒弟,带了尾巴来也不自知。”
薛明照闻言大惊,忙不迭转身看去,只见风吹草木如浪,赫然有一道人影正朝这边走来,看似不疾不徐,实则仅过了两个呼吸的时间,对方已经来到近前。
这是个打扮普通、容貌也平凡的女子,若是身处人堆里,决计注意不到她,可薛明照无端感受到了一股凌锐之气,下意识地绷紧了身躯,好在这女子只看了他一眼,便将全副心神都放在了亭中两人身上。
昭衍轻咳一声,笑道:“湄姐,你可算是来了。”
尹湄盯着他看了半晌,似是不敢相信眼前之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义弟,他比她小上两岁,现在却变得比她还老了。
可在皮囊之下,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又在一遍遍告诉她,这就是那个人。
“小昭……”她缓缓开口,喉咙像被刀锋割过一般,“你真的……还活着?”
昭衍没有立即答话,他起身走上前来,张开双臂拥抱住了她。
“鬼可没有影子,死人也不会有心跳和体温。”他在她耳边笑着道,“湄姐,我还活着,只是回来晚了,你可别怪我。”
“……”尹湄用力闭了下眼睛,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今天是个绝好的日子,她是万万不能哭的。
半晌,她才抬起僵硬的手臂回抱了他,哑声问道:“你……谁救了你?”
坐在亭中的方咏雩不动声色地放下了茶盏。
此前他不是没问过昭衍究竟是怎样活下来的,可这滑头始终顾左右而言他,几次下来方咏雩也就不问了,左右是一物降一物,他拿昭衍没辙,总有人能治他,而尹湄显然不是能被轻易敷衍过去的人。
昭衍往后退了一步,手却被尹湄死死抓住,他朝方咏雩投去一个眼神,后者正似笑非笑地作壁上观,心里暗骂一句“不讲义气”,只好道:“是我师父……”
这是连昭衍也没想到的事情,王成骄前脚遣了朱长老入关报信,刚从呼伐草原杀出来的步寒英就回到了寒山,向白知微坦白了一切真相,从来没跟兄长发过脾气的女子差点被气炸了肺,可在大悲大喜的起伏之后,她终是原谅了他们,伸手回抱住失而复得的至亲。
步寒英选择在这个时候找上白知微,须得冒巨大风险,可他必须这样做,若说这世上有哪个外人最了解姑射一脉的蛊毒,那是非白知微莫属,因着当年那些旧事,白知微没少担心季繁霜有朝一日会反悔,为此下苦心钻研蛊毒之道,可惜她耽误了许多年华,一时之间要拿出对付子母连心蛊的办法已是来不及了。
正当步寒英失落之际,白知微提出了一个不知可不可行的办法。
“子母连心蛊有两大特性,一是母蛊能控制子蛊命脉,二是蛊虫跟宿主生死与共。”顿了顿,昭衍指向自己的心口,“要是江烟萝通过母蛊对我体内的子蛊发出索命指令,我必然十死无生,可若在此之前设法阻断蛊虫感应,我或可逃过一劫。”
尹湄皱眉道:“若有阻断之法,江烟萝岂会不防?”
“除非这个办法,她就算知道,也没法防备。”方咏雩看向昭衍,“你将九重截天阳劲给了我,凭何去赴萧正则的生死约?唤生丹或可助你一臂之力,但这远远不够,其时怪医殷无济也在附近,你找他帮了什么忙?”
昭衍眨了下眼睛,道:“殷先生的金针刺穴之法能助我在极短时间内将唤生丹药力尽数吸收,从而强催功力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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