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两声笃笃敲门声,采萍端着茶盘进来了,盛着一碗虾仁粥。嘉月并无多大的胃口,不过一时想着而已,嘉月不想叫她担心,尽力咽了几口,采萍这才放下心来。
李承泽接过采萍递来的帕子替她擦了擦嘴,嘉月道:“王爷这几晚都没睡好,身子肯定受不住,还是让采苓守着罢。”
她一双眼睛点漆似的,李承泽看得心下忍不住一软,于是放柔了嗓音:“你睡吧,我看你睡着再走。”
屋里寂静无声,传来淡淡的熏香气息。过了一会药劲上来了,眼皮有点发沉,迷糊了片刻,安安生生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起床,嘉月就觉得精神恢复了大半,李承泽去书房前,叮嘱不叫她起来,又吩咐厨司一日三顿的给炖补品,每日都不重样,嘉月无法,只得躺在床上歇着。
正好采苓端着药碗进来,后头跟着采苓、采薇,两个丫头像是被霜打了一样,一人托了个托盘进来,眼圈都是红的。见主子醒了,都是满脸喜色,搁下茶盘,一面请安一面道:“小姐终于醒了,您可真是吓死奴婢了,您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可叫奴婢怎么活啊。”
“哭什么,瞧我不是好好的麽。”嘉月笑道,但见两个丫头吧嗒吧嗒直掉眼泪,嘉月也是没法子,只好道:“我躺在床上三天,采萍便在床边哭了三天,现在她好了,你们又来了。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麽,你们去打些热水来,我出了身汗,身上凉浸浸的。”
采薇抹了抹眼泪,忙应了一声,出去吩咐丫头们备好热水毛巾香胰子等物。嘉月眼珠往黑乎乎的药碗扫了一眼,叹了口气,采苓瞧见了笑道:“小姐多大的人了,还怕喝药?”说着把小桌子上的蜜饯梅子端了过来。嘉月无法,只好含着梅子把药灌了下去。
不一会儿东西都备好了,采薇和小丫头们鱼贯而入,端水的端水,铺床的铺床。这边两个大丫鬟一起伺候着主子洗过了澡,换过了一身月白棱衣,披散着头发坐于梳妆镜前,采薇正帮她梳理。
“周太医的药果然管用,小姐今日瞧着精神好了许多,但也是不好久坐,我还是扶小姐去床上躺着罢。”采薇道。
“都躺乏了,坐一会子无妨的。”嘉月看着采薇,伸手拉住她,“采薇,你年纪不小了,对自己的终身可有什么打算?”
采薇愣了愣,忙跪了下来:“是采薇做错了什么麽?小姐不要我了?”
“说什么傻话!”嘉月笑着扶她起来,“你们跟着我,我自然得替你们找个好着落,人心换人心,你们忠心待我,我总不能叫你们在府里呆一辈子,熬成个老姑娘不成?看见你们快快活活的过一辈子,也算是一场恩义。”
“出嫁之时,母亲把你们的身籍都给了我,以后脱了贱籍,就是平头的良民了,你比她们采苓、采薇都大上两岁,如今到了适婚年纪,我也想听听你的想法,才好为你打算——你家中可有其他亲人了?若家中另有安排,你只管告诉我,无妨的。”
“我家里就剩我一个了。”采萍眸色微动,神情隐忍,第一次说起自己的身世:“我是家中长女,下头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家里也算殷实。后来家中突发变故,爹爹又患了重病,为了看病把整个家底都掏空了,弟妹年纪小,吃不饱穿不暖,身子也病弱弱的,家计艰难之际,母亲挨家挨户地去求了素日往来的亲朋故交,竟是没一个肯出手帮忙!后来实在没法子了,有个人伢子来收人,我便自己做了主……因我长得好,卖了十两银子,打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爹娘、弟妹的消息。过了两年,我才知道,他们都死了。”
嘉月静静听着,采薇紧紧攥着拳头,深的几乎嵌进掌心:“我也恨过那些人,恨他们两面三刀、隔岸观火、袖手旁观!——但更恨自己命苦罢了。”
嘉月有些不忍,握住了采薇的手:“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叫你吃苦的。”
采薇渐渐镇定下来,回握住主子的手,“跟着小姐,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还有小丫头使唤,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强些,以前我总觉着自己命苦,但自进了容府,夫人和善宽厚,小姐待我们又好,从未朝打暮骂过的,哪里还会觉得苦呢。”嘉月听得出采薇话里的安慰,但见她眼中满是黯淡寂寥,胸口依旧发闷。
“小姐,我不嫁到外头去,我要陪小姐在这里过一辈子。”采薇抹了抹眼泪,又带了些笑意道:“再说,小姐身边丫头这么多,倘若没个出嫁都要这么操持一番,那哪吃得消?”
嘉月失笑,哑着嗓子道:“也就你们几个了。”采薇一时眼中又泛起泪光,紧紧地握住了主子的手。
王妃病重醒来,王爷与王妃和好,府中几人欢喜几人忧。采萍精神大振,特意去找人闲聊,不经意间露了嘴,风声传开后,苏氏狠狠摔了个茶盅,半天没说话。
“前两日不是说已经水米不进犹如死人了麽?怎么一下子又活过来了?”
玉烟讷讷道:“奴婢也觉得奇怪……不过王妃病重,库里的上好药材流水似的送进栖梧居,想来也有几分用。”
苏氏心中越发警惕了,本以为那股热乎劲过了,王爷便不会一心都扑在容氏那个贱人身上,没想到,容氏这一病,王爷整日的守在栖梧居,竟是哪儿都不去了。哼,也不碍事,原本她还想做点手脚,谁知栖梧居护得密不透风,叫她没了下手的时机,如今容氏醒了,大家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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