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小区,灰蒙蒙的一片,全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产物。江河水住在一幢紧靠街边的三层楼房里,正对面隔着街道是家大众饭店,名号“小家碧玉”。以往,他每每出家晚归之前,苏春艳指定会在阳台上朝这边张望许久。
江河水嗜烟好酒,闹心的时候一准儿会到“小家碧玉”喝上一壶。酒后飘然中,许多破事儿便成了过眼烟云。
他走到“小家碧玉”的门前,下意识地朝自家的阳台瞥了一眼,然后就像做贼似的溜了进去。
“小家碧玉”的老板叫杨卫华,是杨总的亲胞弟。兄弟俩生相一个德性,只是杨卫华的肤色显得黑了许。店内大约七、八张台的规模,正是吃饭的时候,生意还算红火。
柜台里的服务员、一个漂亮的小丫头看见了江河水,“瘸叔来了?里边儿请,就坐你那老地方吧?”老地方是指最里边墙角的一张小方桌,旁边堆放着好些啤酒箱等杂物,平时没人坐。江河水每次都坐在这里,原因很多:一是他总是一个人,不占地方;二是偏静,又可以避开自家阳台上的视线;三是他太抠门儿,点菜简单、餐馆利润微薄。
江河水看着桌上的一个纸箱,不假思索地将它挪放在了身旁的一堆啤酒箱上;刚坐下,就看见杨卫华从厨房走了出来。
杨卫华走到江河水的身旁,两眼圆睁,但却似乎并没有看到他;将自己巴掌大的饭店楞是环顾了好几个来回,又走到窗前,贴着玻璃朝外左顾右盼地瞅了好一阵儿,俨然丢了魂儿似的。
江河水见状十分困惑,“咋的?惦记啥哪?”
杨卫华转身又走了回来,一脸神秘兮兮地盯着江河水,说:“方才这儿坐个女的,走啦?”
“啥女的?我压根儿就没看着。”
杨卫华坐了下来,“哎吔妈呀,方才你这儿坐着个小娘们儿,真他妈绝了!我在厨房说啥也呆不住啊,总想出来多瞅上几眼。”
杨卫华与江河水同住在对面的大院里,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说话随便、出口不忌。两年前下岗时,杨总资助他顶下了这家小餐馆。这小子还算本份,故生意红火赚了几个钱。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两眼眯成了一条缝儿,“你和那娘们儿前后脚的、认识啊?”
“莫名其妙?”江河水哪有心思谈论女人,“别尽扯些没用的,赶紧给我整点儿吃的。”
杨卫华知趣地站起身来,“咋的?今天换个样?”他好像知道江河水此时的心境。如果知道,那一定是听他哥说的。他见江河水没吱声,摇了摇头不无玩笑地说:“抠门儿。要都像你似的,我还不得赔死喽。”
的确,就在江河水走进餐馆时,一个陌生女人与他擦肩而过,只是他全然没有留意罢了。
不大的功夫,杨卫华就将吃的一并托了上来:一盘热气腾腾的尖椒炒豆皮,一小碟花生米和一小碟酸萝卜,外带一瓶“二锅头”。这些都是江河水平日里喜欢吃的,总共不过二三十元的货儿,足以让他飘然欲仙、酒足饭饱。食客若都像他这好的,杨卫华非二次下岗不行。
杨卫华将托盘中的酒肴一样样地摆在他的面前,“现在人多,待会儿老弟陪你喝两盅。”他今天特高兴,说的自然都是心里话。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官场杀手”,今天终于被降住了。此时还不知有多少人举杯相庆呢?这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兄长来说,很可能就是一次人生绝地大穿越。想到这些咋不高兴?
江河水没有搭理他,别说今天心里不痛快,就算搁在以往也从来没把他当盘儿菜。两人道不同,自然不相为谋。能常到这儿来光顾,图的就是离家近便。不过,这里的价格、味道也还中了,这小子做生意还真就本分。
江河水真的有点儿饿了,于是动起手来……几杯酒下肚,心情逐渐恢复了往日的轻松。虽才临近六月,但这几天却热的邪乎。他索性将那件像是从来也不曾洗过、灰色“t恤衫”脱了下来,撂在了旁边的纸箱上,身上两侧的肋骨赫然可数。他突发觉得有些不妥,下意识地看了看侧面的食客,发现压根儿就没有一个人在意他什么。
不知啥时候,店外已经夜幕四合、华灯初上。他探着身子、透过玻璃看见自家的灯已亮着,故掏出手机欲想报个平安;一转念干脆关了机。
今天下午的欢送会上,败家娘们儿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听说自己离休后享受的是副处级待遇,整个脸儿都笑开了。
店里的食客陆续离去,最后就剩下江河水一个人了。他尽管自酙自酌,一瓶二锅头眼瞅着走了一多半儿。这时杨卫华走过来、将一盘“溜三样”搁在餐桌上,“这个算我送的。跟我瘸哥喝酒,那就是一个痛快。”
“别!”江河水把手掌往前一亮,“今天我请你。不过,想跟我喝酒得守规矩。”
“不就是先干三杯嘛?成!”杨卫华拎起那小半瓶酒,“唉吔哥?你也太猛了点儿吧?”说完立马又去柜台里拿来瓶二锅头。
江河水看着他连饮三杯,“行、够爷们儿。”说着又给他斟满一杯,“来,咱哥俩正式走一个。”二人碰杯一饮而尽。
杨卫华抹了抹嘴儿,“哥,真羡慕你啊。我下岗的时候,全麻爪了,一点儿希望都看不着——就像天要塌了似的,连死的心都有啊。”
“你现在不是过得挺滋润吗?”
二人杯来盏去的没少唠扯。兴头上,杨卫华又想起了那个女人来:“哥?下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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