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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光很柔和,斜斜地越过树荫,洒落在桌椅上。
“光诚,刚才的话你都听懂了吗?”先生今天也十分温柔,虽然他的气色不太好。
“……大致懂了,影先生。”光诚不希望自己再惹先生担心,但他被教导要做一个诚实的人。
“那你的意思是,还有疑惑的地方?”先生走近了。
“对,我很疑惑。”
“那你来告诉我吧,我们一起想一想,把它想通。”
光诚深吸了一口气,他得想一想怎样开口才好。
有些时候是这样的,一个已经被流传了很久的问题,一个已经有很多种答案的问题,对别人来说可能很简单,但是自己百思不得其解。
他回想到刚才先生说的那个问题。
在外界,有一种钢铁猛兽,它很冲直撞,但它能被一条特殊的绳子拴住了脖颈。针对这一有趣的现象,一个恶趣味的人设下了一个局。
这里会有三拨人被放置场中,其中两拨站在巨兽的轨道上,一方人数众多,但被捆绑其上,不得动弹。另一方只是路过,毫不知情,自顾自地向前走。
按照原计划,巨兽会冲向被捆绑的人群那里,并且将他们撕碎。而这个时候,场中留下的那个幸运儿将获得难题的回答权,他可以上前去抓住那根绳子,于是他可以在有限的时间里决定,到底要不要将巨兽调头,让人员的损失最小化。
如果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故事,那么光诚不会觉得困惑,影先生给出的答案也足以让人信服。
影先生说,不要管。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会发生什么,那个不在轨道上的第三个人与这件事情无明确的利益关系,他可以选择离开。
而这种选择并不代表他放弃了被捆绑的那几个人,因为那些人说到底不是他放置上去的,他与这件事无关。同时,如果他选择改变,那么那个无辜的游人则成了他选择的牺牲品。
如果只是一个故事,一个就像光诚随时都会听到的故事,一个童话故事、一碗鸡汤、一条社会经验,光诚永远不会觉得困惑,因为他会在一个小时内忘记所发生的这一切。
但是影先生在讲述的过程中,他说:“如果你是那第三个人,你会怎么做?”
于是,光诚没有办法再接受这个答案。
如果他那么做,虽然他并没有去伤害别人,但他也会记得,他错失了一个可以拯救的机会。
“那么你的答案是什么呢?”影先生平静地看着他。这目光不会带给人任何的压力,只会告诉讲述者——这里有人在听哦。那种被尊重的感觉很棒,大概是任何一个想要合群的人都希望获得的,哪怕只是一场白日梦。
那目光也让光诚下定了决心:“我想救他们所有人,他们都是无辜的,不只是那个不明所以的路人。”
“光诚,这并不算是一个答案。我们要去解决一个问题,我们应该谈论的不是理想,而是实际可以接受的方案,是可以实行的计划。”影先生很耐心,他并没有否定光诚的想法,只是告诉他答题的格式出了错。
“是的,先生。”光诚自己也明白,“但是我仍然觉得,这里有别的解决方法。我不是否定您的答案,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这里只有两根轨道和一条绳子?为什么不能有别的选择,哪怕是用身躯去将巨兽撞倒,让它无法肆意妄为。”
这一次,影先生开始意外了,看上去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个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也许原本,他就该逆来顺受,这孩子就是这样长大的。
“所以你想把解决问题的方法全部都归到不切实际的超能力上?”
“不,不是那样。”光诚仍有些疑惑,但他渐渐地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我是想要改变。先生,我们试想一下,您说只要不去碰那根绳子,那么轨道上的人是生是死都与能够拿到绳子的人无关,不去做那就不必有愧疚感。但是那时候只有他能够拿到绳子,他有的不只是回答这个问题的权力。先生,无论他拉不拉绳子,我认为他都不能够问心无愧,他……
如果是我,我必须要抉择,必须要权衡,我得承担责任。但我依旧把问题的完美解放在了‘无愧’上,所以我说我希望有能力去改变,是我自己也好,是另一头巨兽也好,或者是巨兽身上有个人可以去驯服它让它停下也好……如果真的只是像问题提出的那样,绳子是天赐的,那我希望我作为人同样也可以有所作为,尽管如今的我还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什么作为。”
“事在人为?谁教你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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