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发时一切顺利,天气不错,驾驶室视野开阔,沿途还能欣赏不少景色,心情非常舒畅。
走高速要收费,司机选择了走国道,一路下来,异地风情不断,即将见到阔别已久的战友,即将见到久未谋面的亲人,更增添几分喜悦。
车轮滚滚,穿过赣潘平原,旅程很快进入山区,已经是浙江地界,此时天公不作美,一进入山区,天空开始飘起雪花,到傍晚时分竟然变成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不久就覆盖了山林原野,惟余莽莽,竟异常壮观。
司机却连声报怨,因为积雪同样飘落路面,融化之后,异常湿滑,车速明显慢了下来,大约走到浙江仙游时,时间已经到了半夜,山高路陡,气温下降,道路上已经出现积雪。
这位司机沉着脸停下货车,这样的天气连夜赶路最危险,奔波劳碌,却没有办法,不得不行,只见他从车上拿出几根长长的铁链,熟练地套在车轮上,做了防滑准备,才继续前进。
驾驶车辆竟然有如此技巧,曾经有过的司机梦重新升起,天色黑暗,大雪飘扬,路途险峻,为了给司机提神,也为了满足好奇,带着虚心不断与司机交谈,说到开车,司机阴沉的表情不见,显得特别健谈,一路下来倒知道了不少长途驾驶的艰辛不易,也了解些应对险情技巧。
絮絮叨叨中,伴随黑夜,伴随车身摇晃,在凌晨三四点钟的样子,终于驶入阔别已久的杭州。
到了杭州附近,司机问我到哪下车,一下把我问住了我,杭州当兵现年半,除了连队周围一些名胜古迹,其它地方概不能详,说出了南山街道、闸口、六和塔、二龙头,满心指望司机知道怎么走。
结果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或许他只是谋生,从来没进入过市区,更不知道我说的那些景点,或许他以为我对杭州很熟,当然的以为我知道,谁知我当兵心思用在了考学,并不清楚。
最后想起当年母亲来看我时,我错给给她们报了到武陵门转车,于是就说出了这个名字,结果这个地方司机知道,不久就将我送到了该处。
到武陵门后下车,当时还相当简陋,附近有一个汽车站,规模与老家县城车站差不多,街上空无一人,冷冷清清。
长途司机吃住全在车上,驾驶室里充斥着一股怪味,一下车之后,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有一种熟悉的味道,贪婪的大吸了一口,刺骨寒风跟随而入,沁入心脾,忍不住一个冷颤,赶紧将衣裤紧了紧。
货车客气的响了声喇叭,挥手告别,司机离去,牵着弟弟往车站方向走去,两眼四下张望,希望能寻找到出租车,如果找不到,只能等大巴了,此时才知道当年误导了母亲,下了火车辗转了许多路程到这里,又重新寻找车辆,找到连队,浪费车票钱,增加奔波之苦。
弟弟年幼却非常懂事,跟随而行,不说冷也不说苦和累,临行时穿的一双皮革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了底,地上积雪进入,也一声不吭,还是我无意发现才知道。
他的成长经历与我们不同,看似年龄最小,受到宠爱,其实我们几个娣妹都相当强势,他做什么事都得听我们的,很少能有自己的主见,或许有也从未没有机会表达,表达之后也不会被采纳,甚至可能因此被我们训斥,因此他性格最柔弱。
父母生活节俭,他也受感染,记忆中他从不向父母争要东西,也从不与其他小孩攀比,给吃什么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
看着弟弟开口的鞋子,心里顿时有莫名伤感,总以为能给他带来快乐,现在连双鞋都解决不了,更别说他身上的衣服,外面俭朴,里面的毛衣还是母亲织成。
盘算着口袋里钞票数量,去除车费饭钱,应该可以给他买双像样的皮鞋。
正盘算着,终于看到一辆红色夏利出租车驶来,当时的杭州,出租车有两种,一种是桑塔纳,一种是夏利,两种起步价不一样,前者要贵些,后者要便宜些。
坐上出租车,报出二龙头地点,司机竟然知道,踩着油门轰的一声,疾驶而去,深夜的杭州,一路清冷,难见人影,很长一段路,只有这一辆车在奔驶。
走到六和塔时,司机却说什么也不走了,振振有词,治安不好前面道路偏僻,怕遇到半路打劫,花了五十元车费,竟然要把我们扔半路上,这算怎么回事。
交流不果,气得我一顿国骂,却无可奈何,迫不得已拉着弟弟下车,想想也不能全怪司机,军校报到时长途汽车上曾经有过经历,司机说的情况确实有可能出现。
剩下的这段路太过熟悉,当年跟随排长多次来往查岗,拜访接档案教员时,施工路段遇货车的险情,就发生在附近,老乡在六和塔值勤时,也没少走过。
路程不是很远,公路之上还有一条两米来宽的便道,被两旁高大树木完全遮挡,带着弟弟走上这条便道,借着稀疏的路灯向连队方向走去。
沿路走着,心情随着脚步荡漾开来,这条路记忆太多,二连驻训曾经被教练责罚打背包走过,坐着排长的山地车查岗走过,到六和塔看望执勤老乡走过。
不久来到了浙江大学三分部,沿着这条路,和战友们到过学校踢足球,跟随就读浙大的初中同学,到过这里打网球;进入过校园体会读书环境,到过大学生宿舍见识进取拼搏。
人啊,心情激动总想有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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