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昭回过神来,才发现折子上已经因为墨滴而污损了。他皱眉,轻叹一口气,又重新在案上寻了一张崭新的宣纸,蘸了墨,想了半天,却终究还是落下了笔。
在他对面,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小梨。雪夜里她没有征兆的来访,可来了却又一句话不说,只是冷着一张脸。
他一开始并没有理会,以为只是姑娘家使小性子,可是沉默的越久,他就越觉得不对劲。
室内虽然早早就燃了炭火,可还是有一丝冷意。
终于,他僵持不下,将折子合起:“你这是怎么了,脸拉的比驴脸还要长?”
小梨下意识的看他一眼,李崇昭心头猛的抽搐了一下。此刻她双目通红,夹杂着血丝,却不见半分令人怜惜模样,那双眼里闪过冰冷的杀气。却又只是一瞬间,让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他从梨木椅上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半蹲下身子,轻轻扶着她的肩:“是谁嚼了舌根子,告诉我,本王去拔了他的舌头。”
小梨看着眼前的李崇昭,白皙清俊的一张面孔,往日种种都在眼前回顾。她原本不打算逼迫他,质问他。她告诉自己,所有的悲剧都因为疑心而起。可是这一刻,这一瞬间,看着面前人的脸,听着他的声音,那些理智都付之一炬。她忍住眼泪,却还是想问他一句:“你有没有骗我?”
李崇昭一愣,随后沉默不语。
小梨急切的抓着他的手:“你说你没有骗我啊,你为什么不说。”
他将她的手握住,安抚她的狂躁:“我不知道你听谁说了些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小梨滞住,却终究还是忍不住眼泪,她泣不成声:“我怕你不要我了。”
话中流露出的凄婉让李崇昭心中一痛,他下意识的抱住她,将其紧紧扣在怀里,喃喃道:“小梨,我不会负你的,我李崇昭此生绝不负你。”他静静的重复着这句话,像是说给小梨,又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小梨伏在他的肩上,属于男性的体温将她冻得发麻的心捂热,上面结的冰无形间融化,从心腔里一直流到眼眶,化作不值钱的眼泪。
她哭的断断续续,连说什么都忘记了。什么赐婚,什么孟妤,什么背叛,仿佛上一秒让她愤怒到想要崩溃的事情已经烟消云散。此刻只有这一个拥抱,只有这个人说的话,语中的温情,才是她最想拥有的。
她哽咽着问他:“我给你的东西你还留着吗?”
李崇昭牵着她的手,引着她顺着肌肤,划过衣领,触及温热的皮肤,隔着薄薄的里衣,她摸到了她当初赠予他的信物。他看着她的眼睛:“日日佩戴,不敢离身。”
小梨破泣为笑,压着嗓子道:“无论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了,我只信你。”话罢她看着他的眼睛,又郑重其事的重复道,“我只信你一个人。”
李崇昭温柔一笑,再度揽过小梨,静静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柔的动作轻的像风。
不知不觉,怀里的人竟然睡着了。
李崇昭蹑手蹑脚的将她放到榻上,轻轻的扯过被子,细心的将她的手脚都塞进被子里。而后他坐在塌边,静静的看着小梨。
睡梦里的人并不安分,一双手总是要从被子里逃出来,李崇昭看着那双洁白如玉的手,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不自然的移开了。
可是终究还是再次将她的手塞进了被子里。
他抬头借着窗看了看屋外,飘飘撒撒的,雪下个不停。
李崇昭站起身来,轻手轻脚的走出屋子,小心的合上屋门。
走到屋外,方知有多冷。
满眼银装素裹,铺面而来的冷气让他模糊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
似乎几天前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他确实骗了她。
城中杀人案件之时,他失踪的三天,其实并没有去什么锡山,也没有向什么老师傅学习手艺。
那三天,他都在皇宫。
——
就在凶杀案不久后,他就接到了宫里的密报,说皇后得了魇症,时常惊悸多梦,神思忧虑。起先他并不在意,因为皇后总是用这样那样的借口遣他入宫,说的无外乎是那些婚姻大事。他听的厌烦,却又不能发作,只得一躲再躲。况且查案之事以及一些心中的烦杂已经够他好受,便没有去宫中探望。
谁承想,就在那日他与小梨不欢而散之时,他原本确实打算去狩猎解闷,可是没到城门,就接到沉木的消息,原来皇后是真的病入膏肓。
急急入宫,却又小心翼翼,避开宫中人的耳目。急行到了皇后宫中,才发现孟妤一直在衣不解带的照顾皇后。
他看着病榻上的母亲,脸颊消瘦,双目青黑,愧疚之情压满了胸膛。
他忍不住问孟妤:“母亲怎么会病的这么重?为何不上禀父皇,太医院的人都是死的吗?”
孟妤宽声解释:“皇后娘娘病的突然,在娘娘尚未失去意识之前,嘱咐刘姑姑万万不可走漏风声,只对外称娘娘礼佛不见外人。”话罢她叹道,“王爷,如今的形势想必你也了解,四皇子那儿并不安分。若是皇后娘娘一倒,且不说后宫乱了套,更会涉及前朝势力波动。爷爷意外身亡,孟家也是危如累卵。身前身后,都是数百数千人的命运。我一介女子,没什么本事,只能入宫为皇后娘娘尽些微薄之力。”
他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也明白她所言非虚,却更加沉重:“母亲究竟患了什么病?我不信他们说的什么魇症。”
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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