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热闹便是,皇帝在晨起之时再次颁布旨意,在晋封端妃之外同时又开始大封六宫,晋封庄妃张氏莞瞳为德妃、顺贵嫔王氏月如为顺妃、荣贵嫔唐氏毓婉为荣妃、慧贵嫔郭氏颖嘉为慧妃。
除此之外,低位嫔妃亦各有晋封,真正地实现了六宫同沐恩泽。
“这事,倒是个巧合。”皇后笑意盈盈地道:“昨日陛下前来坤明宫之时,端妃也在场。此前本宫与端妃倒是一拍即合,索性便求了陛下,六宫同沐圣恩。这些嫔妃伺候了你父皇多年,也该好好晋一晋位份了。”
这是皇后在纾甯请安之时对于纾甯的说辞。
纾甯极力忍着心中的思量,面上只是平静无比地道:“母后贤德,六宫娘子定会惦念母后恩德的。”
一向端庄懦弱的皇后,竟是在不知不觉间将六宫事务给牢牢掌控在手中了。
恰如藤蔓,不过是不起眼的枝条,却能营造出通天之势。
此次晋封的多为与皇后亲近或是中立的嫔妃,自然可达拉拢巩固派系之目的。
至于未有晋封的几位嫔妃,其中贤妃可是捞到了实打实好处的,自然会日后追随皇后;宸妃与其他嫔妃则是依附于万贵妃之人,孰轻孰重,一眼便也分明了。
宫中形势,陡然大变。
人人称赞皇后贤德、端妃懂事、贤妃公正。
对应的,便是万贵妃心胸狭隘,跋扈僭越,活该被皇帝降位。
后宫与前朝,向来一体,后宫发生如此大的震荡,前朝便也注定不会风平浪静。
便有朝中言官向皇帝进言,翻出了当初四皇子兴王林杬大婚的事情做了文章。
言说兴王妃蒋氏入宫之时走了只有皇后与太子妃才能走的玄武门,实在是大不敬。
自然,这虽与兴王和兴王妃有关,根本原因还是礼部忘却礼法,眼中毫无对皇帝与太子的敬意。
皇帝起初还欲置之不理,然进言的言官越发多,上呈天听的奏疏更如雪花一般纷纷飘来,皇帝便是想装瞎子也是不成的了。
最终只得下令彻查礼部于兴王大婚之时的逾矩之事。
第一要查的便是礼部尚书杨延,作为礼部长官,在此国婚重典之上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错误,便最是不能饶恕之人。
这一查不要紧,本来是不尊礼法规矩之错,经由大理寺一查,便又牵扯出了无数罪名来。
什么结党营私、敛财贪污、不孝不敬,种种罪名扣在身上,竟是直接便算是能赐死的滔天罪行了。
最终,杨延自尽于狱中,杨氏一族男子充军,女子贬为官奴。
顺便牵扯出了杨延的朋党兵部尚书谢封利用职权之变,与杨延勾结,趁国朝练兵演马之际从中牟利,采买弩马替代良驹,蒙蔽圣聪。
谢封因此判了流放之刑,谢家一族尽皆贬为庶民。
朝中如此震动,便引得不少人自危,恨不得日夜祈祷这场风波能早日结束。
谁也未有想到,当初一件王妃入宫走哪个门的事,居然在事隔两个多月后,还能掀起如此风浪。
简直是如飓风一般的存在。
不仅如此,言官们还上书,四皇子兴王林杬业已成婚,按着规矩本该就藩,如今竟还居住在宫中,实在有违礼法。故此请求皇帝下令命兴王就藩。
皇帝自然不肯,便是陷入了与朝臣的拉大锯大战之中,最后实在无奈,以兴王林杬年纪尚小为由,命兴王出宫建府别居,待年过二十再做就藩之论。
这一消息,无论是对宸妃还是贵妃而言都无异于是致命打击,在二人心中,兴王林杬可是二人唯一可以翻身之筹码,更指望着将来有一日兴王能入主清宁宫才好。
可如今,即便没到梦碎地步,也离梦随没有几步了。
皇帝旨意匆匆,留给兴王的时间更没有几日,几乎就在众人还未有反应过来之时,便到了兴王与王妃蒋氏出宫的日子了。
大清早的,纾甯与众嫔妃齐聚坤明宫请安,这一日众人不约而同地比往日请安来了更早的时辰,只因一件众人都心知肚明之事。
兴王林杬与兴王妃蒋蕴莹各着吉服,面色却不如服色吉利。
林杬倒还好些,兴王妃面上则直接多了几分幽怨的深情,犹如即将坠入地狱一般。
一边的宸妃早就泣不成声,即便是儿子儿媳正冲着自己行礼也未有意识到。
皇后则第一次如此在众人面前显现出不耐烦的神色:“行了,哭什么哭?今日是杬哥儿出宫建府的好日子,你做母亲的,如此哭泣,实在是不像话。”
教训完宸妃,皇后瞬间露出端方笑意,走下凤座将林杬搀扶了起来,笑意盈盈地嘱咐了许多话,仿佛天然的慈母。
行礼过后,林杬与蒋蕴莹便只得按着规矩出宫离去。
甫一出了坤明宫,却见林樘与平宁伯周简正守候在坤明门门口,林杬这才露出带着些许苦涩意味的笑容:“三哥哥,简哥哥,你们来给母后请安么?”
周简依旧是满面笑意,“今日母亲进宫给外祖母请安,我便陪着殿下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正巧遇上诸位娘娘在里头,我们便在此暂等。”
林樘则微微一笑道:“来请安,也是来送送你。”
林杬一愣,旋即便是自嘲似的一笑,先命兴王妃于稍远处暂候,这才对林樘道:“三哥哥……不,太子殿下,臣罪孽深重,实在不值得殿下如此相送。出宫之后,臣定会携王妃好生反思自身,以赎罪孽。”
“阿杬……”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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