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庚辛殿选完剑出来,已是中午时分。
白钰不顾腹中饥馑,先去流光殿耍了半个时辰的剑。
那把被他叫作“湛蓝”的大剑颇为沉重,挥舞起来十分吃力,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刀。且确实如孔林所说,法力在其中丝毫无法运行,只能当作一柄寻常利器来用,但白钰还是舍不得还回去。
而“风华”与白钰则颇为契合,手腕轻轻一抖,便洒落漫天剑光。
白钰舞得兴起,窃天剑法十七重意境信手拈来。“山”境、“风”境、“雨境”接连演绎,挥洒自如。时而如穿堂春风,润物无声;时而又如黑云压城,遮天蔽日,又如大雨瓢泼,穿林打叶。
白衣猎猎,剑芒清冽。翩翩浊世,有公子无双!看痴了少女,看动了春心。
“呼——”
白钰收剑,额角微微出汗,他这才发现孔雀儿竟在边上痴痴地注视着他,亮晶晶的眸子里,好像多了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雀儿,你怎么来了?”
孔雀儿露出了罕见的温柔之色。
“你累了吧,我替你擦擦汗。”孔雀儿说罢,小步走上来,用衣袖为白钰拭去额角的汗珠。
孔雀儿平素都是一副笑嘻嘻的顽劣模样,如今却是十分温婉,让白钰有些不习惯。
白钰只觉一股少女若有若无的幽香缭绕在鼻尖,若轻云蔽月,弱柳扶风,撩拨着他的心弦。
他与孔雀儿自幼一起长大,更为狎昵的动作也不是没有过。
但今日,少年的心儿有些乱了。
他贪婪地深吸一口气,一把揽住孔雀儿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腰肢,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咬了一口。这种亲昵的动作对他们来说不足为奇,但在今日暧昧的氛围下却有些火上浇油的味道。
孔雀儿如遭雷击,猛地挣开,却马上又后悔起来。
今日之后,又要过上多久,才能被他像这样,温柔地抱在怀中呢?
少女媚骨天成,无需人教,便懂得如何撩拨少年情愫。
她轻轻地将细碎的鬓发拢在耳后,露出温润晶莹的耳垂,低下头。无需酒作媒,那一抹羞怯的风情,足以让人迷醉、痴狂。
“我,好看么?”
少年如痴如狂,几近沉沦,发出一声梦呓。
“好看……”
明净如洗的穹顶之下,流云如水般变幻。大殿檐角,云雀叫了一声。、
哗啦——
白钰将整个人浸在浴桶里。现在是深秋夜晚,水也已凉得有些刺骨。白钰恍若未觉,他要平息内心的躁动。
方才在流光殿,两人相拥片刻后,孔雀儿竟主动奉上香吻!虽然只是轻轻一啄,并未未唇齿缠绵,但也让白钰惊心动魄,逃也似的回到了房里,饭都顾不得吃了。两人虽然狎昵,但似这恋人般的示爱还从未有过。
吱呀——门轻轻推开。
孔林在门外定住脚步,却是未走进来。
“钰儿,连饭都不来吃了?”
白钰从浴桶里抬起头。
“师傅,弟子拿到宝剑,舞得兴起,一时激动便忘了时辰了。弟子刚刚才从流光殿回来,出了一身臭汗,正在沐浴。”白钰撒起谎来颇有经验。
如他们这般修道有成之人,对饮食的需求已然不大。但久不食人间烟火,难免薄情寡性,况且这庖厨之事,也算是凤仪一个小小的爱好。故梧桐小院内,还是有一日三餐的。
孔林颔首,将一本薄薄的册子丢在白钰房里的桌子上。
“你此番下山,不必急着回来。你去过广陵城之后,可以去四大学宫走上一遭,也可领教领教各地年轻一辈领军人物的风采。”
“此外,你去拜访广陵陆家时,切莫失了礼数。近年来我们中州学宫以及其他学宫的资金,起码有三成来自陆家的捐助!这些关于陆家的资料,你仔细研读一番。”
白钰此番下山,除了历练之外,便是要替孔林应神州首富陆家之邀,出席一个什么大会,到时天下英豪有大半都会到场!
陆家虽然是大富之家,但毕竟商贾出身,在神州人眼里,天生就比为人师表者低了半辈。故而孔林派亲传弟子前去,也不算失礼。
“只须在明年你父母祭日前回来即可,如赶不及,你也可以自行去你江月师叔那里。”孔林留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去,袖袍一震,门徐徐合上。
白钰长出一气,隔空摄过那本册子,靠着浴桶仔细翻看起来。
这广陵陆家世代经商,长住广陵而声名不显。直到二十年多前,当时的家主陆柄魁收了个入赘的女婿,呼作朱洛洛。这朱洛洛面相普通,但于经商一道,实为奇才。短短数年功夫,便将陆家的生意折腾得如青云直上,坐实首富之位。
也是那位陆家千金命苦,本可以一生富贵荣华、衣食无忧。但天不遂人愿,她十余年前生下一个孤女后便撒手人寰。自是,朱洛洛再未续弦,连红颜也不曾听闻有一个半个。
天上低昂似旧,人间儿女成狂!
白钰丢开册子,对这位未曾谋面的首富好感顿起。
就在白钰感慨万千之际,一阵夜凉吹过,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白钰扭头望去,原本紧闭的窗棂已然被打开。窗外,一枝杈桠摇曳着琉璃般的明月。月下,是一个如仙般绝美的女子,衣衫飘然,乘风而来。
孔雀儿笑嘻嘻地从窗外翻进来,随手拉上窗户,登时形象全无。她好似忘却了白天的旖旎暧昧,又变成了往常那副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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